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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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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九点了,山坳的凉风从湖畔中央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煽动着蒲小梅的汗衫,蒲小梅和王贺东还在七斗田的水田里插秧,夜静干起活儿来也利索,两人相隔不远,一大块水田还剩下三分之二没有栽种,两口人吃过晚饭,安置好了孩子便出门继续插秧,蒲小梅心里打着拨浪鼓,怕孩子一个人在家里不踏实,沉默不语的在一团黑里努力干,两人额头上都渗出豆粒大的汗水,她把大肥屁股撅起,腰弯下去,整个脸部贴近水面,麻利的重复手部动作,左手拿着一捆秧苗,右手从左手里撕开一小束稳稳的对着前边儿的行列栽下去,越栽越快,一到春耕村里人便会竞相比较谁的水田里嫩绿的秧苗是横看竖看都在一条线上,妇女们都较着劲儿,蒲小梅无暇和她们比较,只管把自己的活儿干完,此时她两只松软的乳也跟着往下掉,整个身子弯成九十度,一捆栽完,艰难的直起身,腰像一部老化的机器,每抬一次骨头似乎都跟着折断一次,那是钻心的疼痛,她对着高悬的那轮圆月长舒一口气,午夜的乡间处处是虫鸣鸟兽在草丛里窸窣,繁重的劳作让她忘掉了一切,池塘里间或的听见牛粗重的喘息和嘴里的反刍,老牛把笨重的身子往水里倒下去便会出现巨大的水飞溅的声音,王贺东在不远处朝蒲小梅吹了个口哨,示意她听,有人的脚步声。

“多半是吴继满家的牛,这老头儿还不把牛牵回去,他也不怕偷。”

“别说了,来人了。”

水田岸边一阵猛烈的咳嗽,一听就是超过二十年的老烟民了,开口道:“你们两口子这晚了还在插秧。”

蒲小梅笑笑朝岸边扯着嗓子道:“您老人家不也这么晚了还在田地里忙活,这是收成越来越好了,闷声挣大钱呢!”

“挣个啥钱,糊口罢了,这牛最近犯倔,死活不肯进牛圈,估摸着天道太热了,怕它热死,索性就躲在堤坝边上打一会儿盹儿,一不小心睡过了,没吓着你们两口子吧!”

王贺东朝另外一边喊道:“快快快看,那那不是阴天卜先生吗?”

两人迅速朝王贺东指的方向,大家都好奇又严峻的望着。

一道人影直冲向毛里湖的方向,步履轻盈,全然不像一个八十的老翁。拐了几个弯朝下河口急匆匆走去。

王贺东大喊道:“卜先生,卜先生,你去干嘛?”只见那黑影头也不回的向前直奔,全不理睬后边的声音。

“奇怪了,这卜老头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方向明显是往湖里走啊。”吴继满挠了挠脑门儿道。

“您跟上去瞅瞅不就知道了。”

“这黑灯瞎火的,明儿早晨去问他今儿夜里干什么了。”

沿着蜿蜒的湖边,间或有电筒的光亮,村里的男人们打鱼走在漆黑的羊肠小径上,这一向王贺东天天放丝网每天倒是有一两条野生鱼,也算是家里最奢侈的荤菜了。

两人预计到了下半夜,才摸索着回了家,蒲小梅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望了眼王阳熟睡的小脸,便退了出去,两人在厨房叽叽咕咕起来。

“我跟你讲,八斤这几天跟我商量了个出路,八斤这人可靠,这么搞下去是富不了的,必须得做生意,我想把剩下的钱包一块山养鸡,搞养殖大户,八斤说不要我出钱,多少出一点点入股就行,他出钱由我来全权经营。”

蒲小梅用瓢从锅里舀水疑惑道:“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只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儿,我们自己还是多个心眼儿,剩下也就两百块钱了,全部的积蓄放在那个垫被地下的,你要用自己去拿就好了,八斤这人我跟他接触不多,你们两现在好得穿一条裤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给不了什么意见,前几次听爸说,慧儿打了好几次电话来了说容老爷不听话,叫老头子给接回来。”

王贺东坐在灶膛口边烧火边拿着蒲扇扇风,白色的黄豆桔梗在灶膛里哔哔啵啵“他们的事少打听,和我没关系,大家各自过各自的,听八斤说老头子成天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在屋里鬼混,一会儿带这个女人一会儿带那个女人。”

蒲小梅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外面漆黑一团,灶膛里的火光影影绰绰,一个脚盆放在厨房正中央,脱掉上身,两只软踏踏的白乳跳了出来,白了他一眼道:“你别说这些话,横竖都是你的兄弟姊妹,你当大哥的,都是一家人,你要干啥就去干啥,你也并没有遵从过我的意见,我让你稳妥一点干活儿,你是不会听的,现下还欠着一屁股债。”

她肥硕的白皙大屁股漏了出来,肚子上鼓凸的一团,活生生一个妇女样儿,小心翼翼的坐在木盆里用发黑的毛巾擦洗着全身。

“你甭提醒我欠债欠债,我知道怎么回事儿。”

“听说淑英跑去广州了,还是逃出来的,中秋我得回一趟娘家,问问什么情况。”

王贺东起身走了出去,对着前坪外的天空打了几个喷嚏,朝着青草撒了泡尿,两人相拥而眠暂且不提。

阴天老先生昨儿一宿都在那间草房子里睡觉,硬说自己没出去,吴继满一大早把王贺东拉过去理论,大家都聚在村口一脸不可置否。

“一个劲儿的喊你,你死活不答应。”

阴天先生精神矍铄,衣着干净整洁,脸上油光锃亮,一张月牙脸,下巴朝外弯,留了一绺花白的山羊胡,一手摩挲着胡须一脸神秘的看着众人。

半晌才开口道:“我这一生无儿无女,唯一愧对的是我那不知所踪的老伴儿,自幼在私塾上过两年学,懂一些占卦知识,在外漂泊半生,看尽了人间冷暖,你们一边鄙视占卜迷信,一边又依赖被你们视为糟粕的算卦占卜,所有你们从我这里得到的那些答案都有迹可循,其实真正主宰世界的从来不是人,而是天和自然,年年种植,你们愚蠢啊,年年收成不好,雨水多自然很多作物就无法生长,天大旱你们一个劲儿的种水稻,你们从历史里就能得到很多的规律。”

他突然拂袖撒开了嗓门儿,哈哈大笑,朝着村子西头大队部的方向抖擞着走去。

大家瞧着有点魔怔,且不好上前阻拦,便与他答起话来,王贺东捏着喉咙朝他背影嚷道:“先生这一向可好?”

“好。”

“敢问先生去往何方?”

“莫问去路,自有去路。各位来日方长,好自为之。”一拱手一溜烟没影了。

一时人们丈二的和尚也摸不着头脑,第三天便有人见他坐在祠堂坟山的一个小土丘上盘腿双手合十对着毛里湖的方向溘然长逝,这一段话后来被农人们传成具有神秘色彩的故事话本了,王贺东看见阴天先生的那天晚上自然是他的魂魄先行,村里特意为他盖了尊小庙,大家伙儿合起来把他安葬在他坐的那块土丘上,这一桩奇闻轶事也算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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