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咯,迟早是要结婚当一回新娘当一回母亲的,不过女人顶好是靠自己,谁都依靠不住。”
王芳心里嘲笑起她,自己就是当了情人起家的还说教别人。
“不过你可以利用一切资源,包括男人的。”
“芳,你如果老想着靠嫁一个男人保住后半辈子的幸福的话,我告诉你按错特粗,因为天底下有钱男人都一样,都会出轨,所以你需要有自己的事业和孩子。”
王芳点了点头,偷偷打开收件箱瞥了眼长叹一口气整理了座椅收起手机,在老板娘的追问下她聊起了自己的家世,一旁嗑瓜子的大叔大姐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梅炳浩为了躲避风头不得不停下来蜗居在自己那间黑暗窄小的出租房里不分昼夜的研究手机芯片,他知道地头蛇的利害,他势必做点事情出来,在这片区彻底混起来才能保护自己的心上人,半年后他终于成功组装一部新的手机,手机的品牌命名为芳水,接下来他开始各种打听跻身上流社会寻找老板投资他的智能手机项目,这件事情完成后他发了一条短信给王芳。
王芳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和老板娘从白马服装批发市场搬运一批货,四句话分了四条短信发来,两人望着来往的生意人纷纷驻足在廊檐下等雨停,雨里撑伞的红红绿绿的人群,躁动不安的小汽车像无数只往前的白色马匹,肆意的潮热湿漉的街道横行霸道,老板娘打趣道:“谁这么急着投胎,连环夺命似的发短信,你还不看看,哪个藏在屋里边儿的野情人发了疯。”
“丽姐,您可真是说话直来直去,向来不给人遮挡。”
“那玩意儿当饭吃吗?要脸面就挣不着钱我告诉你,芳,你迟早得学会。”
她推开最新款的滑盖诺基亚,亮屏上:“你好吗?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梅炳浩。”
王芳内心激动的朝老板娘举了举手机,语无伦次道:“是那个,那个人。”
“哪个人?”
“让你魂不守舍的心上人?要我说啊,你就该再晾晾他,谁让他这么久不联系,我们回去了晚点回,最好急得他给你打电话来。”
王芳讪讪收起手机,半信半疑道:“真的?”
“你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姐谈恋爱的时候你还在玩儿泥巴呢!”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跌。
老板娘朝她挑了眉笑道:“你看,我说什么,男人喜欢征服自己很难征服的女人和领域。愣着干啥,接啊。”
王芳试探的低声滑开手机放在耳边低沉道:“喂,您好!”
“喂,您好,我是梅炳浩,好久不见了,你忙吗?”
王芳的双眼皮朝丽姐使了使眼色道:“不忙,咋了?”
“我不是还欠你一次看电影吗?顺道给你讲讲我这小半年在干啥?”
沉默半晌,对方又问:“那晚上约在深圳湾?”
“明天吧,我明天休息。”
“成。”
王芳挂断电话仍旧找旁边时髦的老板娘取经。
“丽姐,明儿约在深圳湾,然后一起去看电影。”
“你去,店里我来看,你这恋爱慢点儿谈,别学现在的年轻人跟快餐式的迫不及待的就要把自己奉送出去。”
“那肯定。”
丽姐戴着一定粉红色渔夫帽,一身休闲装扮,夸张的耳饰,她招手拦了一辆的士,天空开始放晴,两人将塑料袋儿里的货抬进后备箱,一骑绝尘一溜烟走了。
“你去考个驾照吧,我出资,每回这么打货特不方便,伟哥说要给我买一部小汽车。”
“成,完全可以,您负担我的学费可别反悔。”
“那你放心肯定不会,马路上全是清一色爆粗口的男司机,我家里太忙了,要管孩子没时间学。”两人坐在后座,王芳听着丽姐喋喋不休的抱怨,她倒无言以对,呆呆的望着车窗外行色匆匆赶路的旅人,颇有点感伤,一想到要去约会她心情瞬间又开朗起来。
深圳湾是一条沿海栈道,不远处修建着低矮不一的别墅区,这是让许多外地人望尘莫及的富人区,青砖红瓦上方被一块无边界的熨烫得齐整干净的透明蓝帘无声息的笼罩着,深远又安静,稀薄的柔软白云恣意的在硕大的蓝色上自成一派,深圳的白云是朵朵棉花嵌在平整的蓝色里让你唾手可得的城市,明晃晃的白炽阳光穿过茂密枝叶喷洒下来的点滴光影有种白驹过隙,窗明几净的恍若隔世感,椰树盛放着硕大的枝叶在温热腥湿的风里摇曳,疏离的光圈跟着不停的颤抖,发出阵阵婆娑呓语,轰隆隆的车辆引擎在沉默寡言的马路上放肆发狂,嗖的过去一辆、两辆、三辆.……绝尘而起的空气搅拌着烈日暴晒的尾气呼进肺里,鼻翼里装满了不愿意咽下去扬起的灰尘,还是毫无办法,王芳使劲屏住长长的呼吸,三步并做两步走向马路一旁,灼日铺天盖地,凭空的生出许多倦怠和不耐烦,裤管里面的腿不由自主的加快奔走的节奏,她用手遮住前额不耐烦的站在公交车站翘首盼望,晌午的太阳直直的把高楼浓缩成一团极小的阴影,王芳趁着等车的空隙好一番收拾脸上的精致妆容,额头上噙满了细汗,口红均匀的涂抹在殷桃嘴上,隔了一整个冬天她圆滚滚的白玉胳膊漏在外面,她喘着粗气好容易等来了12路公车,刚上车她便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阳光包围,彩色眼影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单肩的小包垂在腰间,抹茶绿吊带配白色直筒牛仔裤,黑色齐肩发静静的披在后背上,她果断认为这是现在最时新的模样,她喜欢自己成为不多不少的焦点,她站在公车的尾部,默然的望着外面刀光剑影的大地,想象和梅炳浩见面的尴尬和紧张,不时拿起手机照照前额的碎发,公车的门像一张血门大口,滋溜吐出去一个,滋溜吸进来一个,刹车在站点的时候故意拖得老长,司机踩刹车总是不情愿照顾乘客的,里面的人踉跄着推推搡搡才站稳,她被贴在陌生男人的左半边,忙道歉,收起手机火速下了车,胸前还是被晒得有点灼热的疼痛感,贴身吊带让她的前胸鼓鼓囊囊,她自信的走在斑马线上坦然的接收来自街上的眼光,被摁着长音喇叭的小轿车滴了两声,她对着阳光皱起眉眯眼恶狠狠的朝车里开车的驾驶员瞪了一眼,随即脸调转过来故意放慢脚步,径直从轿车前走过,也不管什么晒黑什么灰尘了。
王芳找了一个凉亭,后面净是树荫的条椅上坐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背包旅人,眯了眯眼极目远眺海平面,尽头是一望无际的蓝白海糅合在一起,把她心里的那点忧郁黯然扫荡一空。那似乎是她不为人知的初恋的颜色,那也是半年前在暑夏和梅炳浩撞个满怀的时刻,紧张兴奋。
诺基亚在包里震动打乱了她的思绪,拿起手机接听梅炳浩的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我到了。”
“我也到了,有一个大广场,银色圆形的球焊在广场中央,前边儿是海。我就在圆球左边的凉椅上,太热了。”
“你站在那儿别动,我就来。”
梅炳浩一席白T恤,齐膝卡其短裤三两步走近正在低头看手机扇风的王芳。梅炳浩站在凉椅旁,用手拍了拍她的肩,王芳这才站起身,顺势接过梅炳浩手里的矿泉水,脸色绯红,来往的旅人倒是一脸艳羡的望着这一对。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梅炳浩率先开口道。
两人相伴走在林荫道下,他捏着一把小芭蕉扇不停地替她扇。
“还好,上班下班出差。”
“前边有一家很好吃的饭店,广东这边的特色小吃你都吃了没?不过这家店倒是很隐秘,游客们找不到。”
王芳跟着他走进一间装修奢华的饭店,整个是三层楼,外面统一用深色系,全是落地窗镶嵌在墙内,巨大的广告牌横卧在建筑上,悬挂在第三层楼的外边,深圳湾大饭店,门口有一条深色隐秘小径,路两旁是茂密的植被,一进门门边是两尊狮子张着嘴,一个小槽不停吐水,两人被服务员邀请进内室,里边净别有洞天,一楼是宽绰的大厅,摆满了圆桌和沙发凳,楼梯扶手是金色的大理石,豪华阔气,盯上是悬空的大水晶玻璃灯,临近中午,旁边的大排档人满为患,而这里都是外国人休闲的坐在床边边吃边欣赏海景,沿着旋转楼梯上去,两人一同落在在靠窗的位置,深圳湾的海景尽收眼底,一股沁凉瞬间传遍身心,王芳脸上恢复她本身的冷色调,仿若处子般安静。
“小姐,这是我们的菜单,我们这边的招牌菜是脆皮鸭和吉祥三宝,都是传统的广东菜。”
王芳瞅了眼价格,傻了眼,一个菜平均是300,一脸求助似的朝梅炳浩望着,忙把菜单推给他。
“还是你来点吧。”
等服务员走后,王芳趴在桌边小声嘀咕道:“没必要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啦,我都不敢吃不会点。”
“没事,有我呢!”
王芳在洗手间一时间竟然不会按厕所的冲洗按钮,弯腰找半天找不着,泛着熏香的厕所设计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高档设计,等她站起身马桶的水自动的循环冲刷了,她心里直感叹,站在洗手台的大镜子前理了理前额的碎发,她揉着两团卫生纸出来的功夫白瓷餐盘里冒着袅袅热气,服务员们小心翼翼的端上桌了,诧异道:“这么快吗?”
梅炳浩会心一笑。
“广东菜大多是蒸煮,没有什么爆炒,所以蒸笼里提前就弄好了的。”
“难怪。”
“来,尝尝这个。”梅炳浩夹了鲜虾蒸包放在她碗里。
“要喝酒吗?”
王芳慌忙摆手推辞道:“我一口醉,我还想看电影呢!”
她轻轻咬了一口水晶包,汤汁从嘴角处流了出来,她放下筷子用毛巾擦了擦。
梅炳浩双手交叠拖着下巴一脸享受的看着她的吃相。
“自从康复了之后,我自己把自己闷在屋里做了一款手机,名字命名为芳浩,现在正在找投资方,大概投个50万我的这个公司就能运作,包括后期销售。”
“所以现在就差投资了是吗?你需要帮助吗?”
“能一次性拿50万出来投资的老板少,所以必须得去找追杀我的那个帮派老大,或许能救我。”
梅炳浩从小罐里舀了一勺汤咂了一口。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一直没联系你的原因,一直到昨天我才做完,迫不及待就给你发了短信。”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又不欠我什么。”
梅炳浩得知自己冒失了,忙挠头。
“你用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合适?”
梅炳浩直直的望向王芳,两人彼此对望,斩钉截铁道:“合适。”
王芳感觉自己整个面部缺陷被他坚定的眼神一览无余,竟自低下头错开他的眼神了。
“这菜的确与我平日吃的不同,果然当地特色还是得要本地人带着吃。”
“那我以后可以当你的向导了,我带你去吃各种各样隐没在小街巷里的小吃,外地人没待个十年八年根本吃不到正宗广东小吃。”
“那好,你别又一声不吭的消失半年。人都要等老了。”
梅炳浩展颜笑着不语。
“那你现在的投资去找他们那群人,你不会有危险吗?”
“没办法啊,只能找他们。”
“我跟我老板娘谈谈,或许她老公能帮上忙,看能投资多少。”
“我今天主要是跟你解释我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王芳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两人从清凉的饭店里出来,便去了临近的商场,总之还在深圳湾那一带溜达,王芳的抹胸小吊带上蹭了油渍,低头用卫生纸怎么也擦不掉。外面的太阳光让她忘记了炙热正在灼伤自己裸露的皮肤。
她走在他身旁尽量的扬起脸,这样显得身高和他匹配一些,黑洞洞的电影院全是清一色的情侣,这是新上映的港片,喜剧周星驰的新片,王芳倒是笑得前俯后仰,梅炳浩出来进去接了好几次电话,巨大的屏幕光照在他那张硬朗流畅的脸上,她瞥见他眉头紧锁的低头回复短信。
“不好意思,我爸妈打电话给我,小半年没消息了。”他小声解释道。
她右手边胖阿叔时不时的用手肘触到她胸部,她把身子尽量往左边靠,梅炳浩往左瞥了眼,示意换个位置,于是两人便起身弯着腰换了个位置。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时华灯初上,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王芳不禁感叹道:“深圳发展真的太快了,我的家乡你知道吗?还是一片泥泞。”
“改革开放嘛,这个小渔村地理位置优越,它还会成为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成为中国最发达的城市的。”
王芳掉转头倒退着走,面朝他询问道:“你咋知道?”
“你去看新闻,每天7点的新闻联播就知道了,释放了很多讯息。”
“看不出来,这么年纪轻轻你居然还看新闻联播。”
“现在做手机行业肯定得知道政策。”
“阿芳,最近我可能要忙着去找投资了。”
“那你先把我的老板见了,看能不能搞定你这一块,那你就不用去找那帮人了,太危险了。”
“那成,我等你消息。”
回来的时候已经夜幕,海边卷起的残风带着点戏谑和调情,王芳带了一整天的妆早被吸收得七零八落,临近黄昏人们纷纷驻足欣赏着天边的灿若星河的彩霞,浩浩荡荡的橙色染透了整座城市,整片天空,海里嶙峋的海水也充斥在一片星光熠熠的金色里,王芬兴奋的拿起诺基亚打开拍照模式,偷拍了梅炳浩的一张站在栈道眺望海平面的黄昏背影图,渐渐的霓虹灯燃起,点亮着黑暗的街巷,两人漫步在燥热的傍晚笑靥生花,王芳爽朗的咯咯咯大笑让梅炳浩内心充满幸福,拐过密集的树林沿着栈道一路往另外一个街区踱步走去,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身影拉得修长,朦胧阑珊里的彼此拥着似有非有的那点成年男女的情欲,气氛暧昧,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王芳头发上的清香味被海风吹到梅炳浩的鼻腔里,路灯下的两尊阴影逐渐融合成一体,王芳掉转头来怔怔的望着梅炳浩,他缓缓的往下低,而她却没有丝毫想躲避的意思,突然王芳捂着嘴拼命跑向一旁的花坛,弯着身子呕吐起来,胃里反弹出来的污秽物从嘴里吐出来就慢慢的把混沌和糊涂也一齐吐了出来,自己拦了一辆的士丢下梅炳浩落荒而逃。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搓了搓,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要和他亲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从出租车里出来,道了声谢谢师傅便径直往出租屋走,楼下灯火通明的商贩还在深夜里活色生香,不过这是用健康来作为代价的,跌跌撞撞的走完楼梯,一头扎进门板上,胡乱在包里摸了钥匙,只听见钥匙插孔探索的声音如同老鼠在天花板啃咬,终于打开,王芳摸黑走进自己熟悉的出租房,一头扎进黑暗大字般的倒在扑在充满香味的米色被单里,头脑忽然变得异常清醒,她在帆布背包里掏摸一阵,趴着打开手机,手机上竟赫然几个大字:“阿芳,对不起,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去擅自亲你,但我真的是情不自禁,我喜欢你,我从今天开始要正式追求你。”
她俏皮回道:“好哇,看你追不追得到了。”
她翻身平躺在床上,双腿不停的在空中踢蹬,兴奋的拿出啤酒猛灌起来。
窗帘外射进来的旅馆广告牌红紫霓虹不停闪烁,她起身把遮光窗帘拉合上,已经完全是黑暗包裹,瓶瓶罐罐散落一地,头晕晕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思绪完全失去意识,她和衣而眠在瓷砖下躺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头疼欲裂,她抬手砸了砸脑袋喝了一杯水,一场梦让她筋疲力尽,楼下的喧哗突然就像一股浪潮涌进自己的听觉里,慢慢渗漫进去,这才撞进现实世界,拉开窗帘,晨曦就着三餐和楼下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给王芳增添了新的往前走的笃定感,她窃喜昨晚和梅炳浩的亲吻,脱掉昨天的衣物赤身裸体的对着镜子扭了扭自己纤细的腰肢就去浴室冲刷疲态,迎接黑色周一的工作日。
自这天起王芳下班,马路对面总有一个隽秀少年气的男子穿着白汗衫,一条黑色运动裤,一双帆布鞋呆呆的等在店门口,拉下卷闸门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他们忘了满街的混混和偷盗抢劫,他们漫步在这条不长不短的回家之路。
小半月过去一天傍晚王芳驻足,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面对对方,王芳低着头喃喃。
“对不起,老板娘说这个项目投的钱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刚好老板欠了巨额赌债。”
他低头攫取住她的眼睛,摸了摸她的头,吟吟笑道:“没事的,我已经在找投资了,我养父母给了我一笔钱,我现在成了整个福田区炙手可热的新人,会有伯乐的。”
“你,你”
王芳顿了顿,头低得更下了。
“什么?”
“我到了。”她不好意思的抬头看见他明媚的笑,似乎完全没有为这件事情忧心忡忡。
她右手一个劲儿的捏帆布单肩包一角迟疑半刻,终于鼓足勇气道:“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喝个茶?”
梅炳浩瞪大了眼沉默半晌。
王芳一转身跑向巷子里冲他做了个鬼脸。
俏皮道:“不去算了,机会只有一次。”
梅炳浩这才回过神追着她回道:“去,当然去。”
她站在洗漱台前卸妆,夜晚的青色爬上这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她刚转过身梅炳浩直直的抱起她低头探着她的嘴吻去,她躲他逐,他抱起她的双腿往床上走,胡乱的衣衫散落一地,两人喘着粗气,那是忍耐良久的爱在这一刻奔涌而发,她害怕又紧张的呻吟,窝在他的脖颈处呢喃道:“第一次,我怕。”
她双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身体,他动作开始轻揉缓慢,他把手放在她的后脑勺,用手挡住床板,温柔的一点点进攻,白色的吊带一点点从她身上褪去,梅炳浩一手掀起青绿色的薄被滚成一团。
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王芳早上醒来,一脸羞涩的盖住被罩,回望着昨晚上颠鸾倒凤的两人,梅炳浩一把搂过她纤细的腰肢在她额头上深情一吻,腥湿甜腻。
“你要搬去我那儿不?”
“为什么?”王芳一脸疑惑。
“更方便我照顾你啊。”梅炳浩狡黠笑道。
“你无赖。”
“我肯定不是你的第一个。”
“嗯。”
“可是,你是我的第一个。”
梅炳浩把王芳拥得更紧了,被单里两具赤裸的身体相互紧挨着。
“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第一眼看见我就觉得你会成为我的女朋友。”
“那我们会结婚吗?”
“会,等我把这个事业创起来,我们生孩子。”
梅炳浩俯身把她压在底下,早上是上班族们跨越时间和距离辛苦挣钱的黄金时间,他们却在这紧俏的世界里享受泼天的快乐。
两人同居2年后梅炳浩的公司出现资金短缺濒临破产危机,梅炳浩拉投资四处奔波,这段时间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回来常常是酩酊大醉,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少,当初她不顾丽姐的劝阻当起了梅炳浩背后的女人,每天在小小出租屋等他归来,研究食谱为他下厨,替他熨烫好每个重要场合出席的衬衣西裤,平常没事便栽种点花花草草,倒也过了两年畅快舒坦日子,可从来没有一次梅炳浩像全世界炫耀过她,这是她长久以来耿耿于怀的事,拌两句嘴后便不了了之。
王芳坐在床上呆呆的望向身旁烂醉如泥的男人,把自己多年来的积蓄放在床头柜边,用手机编辑好短信发送给了梅炳浩便捻灭了电灯,在久长的黑夜里辗转反侧,这桩让她期盼已久的婚姻终究等不来。
一天王芳替他收拾操作间的卫生,她把横七竖八的书一本本清理整齐,一张粉色明星片从书内页掉落出来,王芳皱起眉好奇的展开,读完那封信她才发觉自己是一个如此愚笨的人。信中的内容是一封情诗,附着一个请柬:
在人潮涣散当中撞见你,只一下就落在最深沉缥缈的梦梢。
孤胆的迎向三万个残存将夜,是与你枕在汹涌寂寞上的那点雀跃。
绵延而出的滴滴情爱,趴在时钟上气若游丝的走迈,是与你誓约红尘、两袖清风的拱手相拜
把你的阴影嵌进天高云淡的辽阔里白纱涌动的密语里流言波澜的细碎里那是与你行在迢迢婚恋路上最绝美的晕色。
愿世上的一切纯恋不被背叛,愿你春风得意白发苍苍,愿你冬日有暖阳夏日有凉风,此生有良人,伴你在这大漠人潮缀上一些温存。
请柬:
感谢诸位亲人朋友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鄙人的婚宴,
诸位都在我辽阔人生里浓墨重彩的出现过且还未走丢的人
新娘:伍嘉欣 新郎:梅炳浩
地点:南山区瑞高大酒店宴会厅
略备薄酒,恭迎诸位
王芳读罢如同晴天霹雳,她赶忙打开手机从□□空间里找蛛丝马迹,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从梅炳浩的空间里果然找到了女生的照片,是一个高挑气质极佳的女生,说说的首页是一片千字短文,下边儿的评论是清一色的恭喜恭喜,喜结良缘
人间五月是可以把青春和余生交付的年月
与他在清平世界撞个满怀,无论多早晚都会是一种厚重的惊喜
我们自此便在寂寥而悠远的人生路上有了牵绊半生的人
每一帧都是白头的时光标本
在讳莫如深的婚姻围城里,他会成为我一切忧愁的起端;也会成为我一切幸运的终端,因为大抵婚姻多半如此。
他让我窥见了未来的三餐四季和风霜雨雪,但我仍要与他共担这半生浮华。
因为他也为我筑起了一张巨大的情绪爱巢,无声响的包容我的一切偏执和恶语,我想所谓平淡日常莫过于此
他用最深沉的爱包围着我,我才能在这样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恣意盎然
我的文字有一些关于悲伤的故事,但我想他必定会是我婚姻故事里永远的主角
不求十里红妆
但求日久情长
是他在不眠不休的凄冷夜晚承托起我的花前月下
也是她与我看遍这世间冷漠繁华
仍旧惺惺相惜
如此样的慈悲
会在往后一点一点变衰老的路上急促彼此守望
人间一趟,唯有星辰和爱情不能辜负
他说他愿与我清茶淡酒、素衣白话、畅意人生
故此请你权当来做一个吃酒人
备此薄言,来证见我与他的蜜意时刻
王芳的眼眶一点点变模糊,她猛然蹲在地下双手掩面,泣不成声,想起他每天像正常人一样与自己同床共枕,她恨恨的用拳头砸在地板上,陡然听见客厅外摔钥匙串的声音,她拂袖揩了眼泪,把证据紧紧攥在手里,站起身用力打开操作间的门,朝正在牛饮的梅炳浩砸过去,信封七零八落,梅炳浩一脸疑惑,脸色骤变,不免严肃道:“你发什么神经病?”王芳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朝梅炳浩砸去。
“分手。”王芳声泪俱下。
“快三年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脚踩两只船还不被发现的?”
“我平生最讨厌欺骗。”
梅炳浩心虚走上前道:“我正准备跟你解释的。”
“我说这是我和她的一桩交易你信吗?”
王芳红肿着眼,抄起面前的镜子朝他身上使劲扔,一声苦笑。
“迄今为止,你还在欺骗,巴不得和我分手吧,成,分手还是趁早的好,你早跟我说我不是那豪门千金,没办法在你的事业上帮助你,何必这样天天偷情似的,难怪你从来不敢带我出去,有了一个在外面给你跑的,屋里还有一个免费保姆,好算计。”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已经给你了,说到底是你欠我的,但我不要了,分手吧!”
梅炳浩抬手护住自己头部,扒开了砸过来的镜子。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既然这样那就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王芳疯了似得朝他猛砸拳头。
“真他妈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你了。”
说着她对着自己狠狠扇了几耳光,暴跳着摔门而去。
梅炳浩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跌坐在椅子上捶胸顿足。
王芳失魂落魄的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恨不得自己就这么了结自己,她心如刀绞,心如死灰般漫无目的的暴走好几个街区,身后却早跟着几个混混,垂涎她的美色,等她意识到危险降临的时候已经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尚未开发的公园,她朝地下的黄泥土倒去往身上脸上胡乱涂抹,乱发鸡窝般的顶在头上,失心疯般的狂叫,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偶尔行路的人诧异的朝她这边望过来,也总只是以为某个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身后跟着的流浪汉倒也惊了一跳,她径直走向悬崖,流浪汉倒先慌了,一看得知一心寻死,王芳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故意失足掉下悬崖是她的权宜之计,果然一个打渔的渔翁将她送进了医院,她梦见梅炳浩的婚礼现场,而自己却是那个穿红裙的新娘,使劲推搡站在自己病床前的梅炳浩,她看见母亲朝她遥遥招手,望见父亲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走来,一家三口相伴着离开自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体,听见梅炳浩隔着厚玻璃传来呼喊的声音。
“爸妈,我还有一点私事放不下,我必须处理完了再跟你们团聚。”
母亲只频频朝她点头并未回应她。
她缓缓睁开眼,心口距离按压的疼痛传来,只听见医生用广东话欣喜若狂的喊:“她回来了,回来了,心率往上在回升。”
她没有看见梅炳浩的身影,她失魂落魄的每天沉迷于酒吧。
她梳着俏皮的双马尾,吵闹的酒吧里放着劲爆的舞曲,红绿闪烁的镁光灯跟着音乐的节奏变幻无穷,鱼龙混珠的酒吧里全是清一色靓丽青春的少女,一身护士服端着托盘给包厢和卡座的客人端酒,一个粗鲁的客人朝她的腰掐了一把,她把高脚杯里的蓝色液体使劲往彪形大汉的脸上泼去,那男人愠怒,一把掐着她的脖子。
“装什么清高,你他妈都是不要脸的婊子,有本事不来这。”
眼见王芳要晕死过去,太阳穴青筋暴起,黑长的睫毛下一双充血的眼,她一点一点的合上眼睛,感叹这滚滚红尘,自己居然要这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