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白烟忽的从棍头喷出来,直直喷在沈临聿的面门,而同一时间他那把剑在我刻意避身的前提下,刺穿了我的肩。
“你……?”
显然这是沈临聿万般意料不及的,那白烟被他不注意狠吸了一口,继而下一秒他的眼睛就变得混沌起来,松开了握剑的手。
我已有了拼上性命的打算,但就在方才,我忽然发现这根棍子似乎是我给末药打的那根。
她的实力不强,又惯爱用些她所谓的‘偏门巧计’,所以我迎合她的喜好,在她的棍子上便设计了这么一个小机关。
但没想到,我之前所不耻的‘偏门巧计’,此刻却成了我的救命之法。
我忍着疼将剑从肩上拔下来,撕掉已经快成条的外衣,简单的将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缓了好久才从地上站起来,我看了一眼已经被我迷晕过去的沈临聿,心中天人交战,但是到底没有动手,只是默默走进木屋。
这场恶战以我胜之不武结束,但残害同门的事情我却是万万不会做的。
我会把沈临聿交给高蚀,他来人间搅弄这一场,想必那位人皇会把他关上好一段时间,才会拿出来用以对修仙界发起谈判。
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便够了,让他也尝尝被禁锢住,失去自由的感觉。
此刻我走路已是十分困难,声音都发不出,但是就算发出声音,我也知道师姐听不见。
所以我开始在这木屋里找起来。
然而意料之外的,师姐竟就被沈临聿放在房内竹床上,只是她被束缚住了手脚,封住了嘴。
“师姐~”终于放下心来,我好似也有了点力气,走过去将师姐的束缚解开,并扯掉她嘴上的布条。
一揭开束缚师姐便坐了起来,抓住我的手,满腔急切“乐之,你受伤了是不是,我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我摇摇头,下意识张嘴说了句没事,但才想起来师姐听不见,便松开了师姐的手,打算在她掌心写字。
但意料之外的师姐却再抓住了我的手,道“怎么会没事呢?你的声音都是哑的。”
师姐的语气带上了哽咽,甚至有点哭腔,我抬头一看,竟发现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
我何时见过师姐如此,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突然我反应过来,师姐怎么会知道我的声音是哑的呢?
“师姐,你……你是不是能听得见了,你是不是听得到我说话了。”喜上心头,我赶紧出声,并凑到师姐面前。
如愿得到了回应,只见师姐点点头,回答“我听得到,不知道沈临聿在我手上系了什么,我就能听到了。”
闻言我望向师姐的手,这才发现,她手腕处竟多了一条黑绳,那黑绳上绑着一块我认不出来的小石头。
怕出岔子,我没有把那石头取下来,任它先系在师姐的手腕上,打算回去再研究。
但是等我想将师姐扶起来离开时,我自己却起不来了,方才的大悲大喜让我一时忘记了我的伤势。
这般突然站起身来,却直觉胸中一闷,喉头一甜,不受控制的竟又吐出血来。
这口血吐出来,我便完全没了力气,身子一软便要往下倒,连带着把师姐都带着从床上摔了下来。
“乐之,你怎么了,乐之!”师姐依旧看不见,只能伸出手在我身上摸,却恰好摸到我吐出的那口鲜血,让她脸色大变。
我想出声让师姐别担心,高蚀的人肯定很快就会找过来的,只要白青囊在,这点皮外伤要不了命。
但是我却没有力气张口说话了,连带着意识也在混沌起来,挣扎半响,眼眸快要闭合时,我却突兀看到了师姐脸上掉下一行清泪来。
继而就在那般弥弥将昏的时刻,仿若被人在心窝处打上了一拳般,猛地就让我把眼睁开。
身上的伤口开始格外痛起来,那些痛延延绵绵的铺开,让我一动也不想动,但在我看见师姐无措伤心的摸样后,我却不敢安心闭上眼睛。
“师姐,我没事,我只是有一点累,我想在这歇会,好不好?”我的声音很轻,飘然不落实处的感觉,让我都怕师姐听不见。
但是师姐听见了,她说“好,乐之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但是休息一会儿之后,要记得睁开眼睛好不好?”
师姐那般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让我很是受用,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便只能尽量让我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一些,道:
“嗯嗯,知道了师姐,乐之会睁开眼睛的,师姐,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姐了。”说完,似乎终究卸了最后一口气,眼皮如同千斤重,直到根本睁不开。
但是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我似乎听到师姐在说。
“师姐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姐,乐之,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