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
我还以为锡卑没有发现呢,原来一切还是瞒不过她,但是我真的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她能感觉到我身上属于镇妖石的力量?
不应该的,无论她再厉害,也是一名妖族,怎么会感觉到那几乎是完全压制的力量呢?
可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狂化的妖族已经越来越多,一头撞来时我还能抵抗,第二头撞来时,咬咬牙挥空灵力,也还能坚持,可是后面,还有三头四头五头。
那几乎是成倍数增长的力量,是无数巨山层叠在一起,继而仿若从极高处坠下,在刚一接触时,就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力量。
站立的身体在被推着往后退,即便已经用灵力将身体强化到不属于元婴期修士的强度,可是面对更加强悍的妖族原型,还是显然弱小。
口腔里的血腥味很重,在拼命呼吸的时候,甚至从鼻子里流出来,双臂和双腿的骨头在嘎嘎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折断一样,但我好像已经麻木,连疼痛都早就感受不到。
撑起的防御结界有了裂开的痕迹,不知道接下来哪一头妖族,就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我还是想要再多坚持一下,若是师姐能够成功收复天门,神力回归,哪怕只是夙月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力量,那也足够解决面前的一切。
但好像总是事与愿违,在我即将感觉到极限将到时,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似乎并不成功,反而像是被困在哪里,师姐的脸色比方才差了很多,整个人好像从水里刚捞出来,天门挣脱得厉害,仿若要将师姐的手臂都连带着扯下一样。
而面前,数不清结界里有几头妖族被拦住,我只能看到后退的步子之下,赫然到了巨树边上,也许不过两步,我就要被撞进那树中,毁掉所坚持的一切。
远处钧天和孔雀的还一直看着这边,他们立于高位,面无表情,离得巨树之心太近,这光照得我看不清他们眼中的情绪,但我猜肯定还是戏谑,还是目空一切,又或许,期待我低头,如他们所料的去使用镇妖石,继而释放出,他们一直在等待的力量。
但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呢?
碧光充斥的空间里,又一声的怒吼,压抑到极致的爆发,以至妖力释放的一瞬间,空间都震了震,而后那妖力的主人,在下一秒用赤血的双眼,紧盯了着那个让它狂化的源头,那是碧光光源,其中掩藏着一道单薄的身影。
那般身影刚一映在血眸中,便就像是被牵扯出无边的怒气,继而都忘了使用妖力,只是凭着本能,用巨大的身躯撞去。
然而并没有顺利撞到目标,而是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与之被挡住的,也不止一个如它这般狂化的妖族。
但就在这一撞下,坚持已久的结界,终于应声破碎,碎裂的结界化作散开的灵气,在碧光照耀中突生一阵倒风,将那些散开的灵气反向吹向狂化的妖族。
继而好像所有妖族都有些猝不及防一样,竟就此愣在原地,眼中赤光分明鲜亮,表情也愈发狂躁,可是身体就是没有动作。
“让你失望了,孔啼”出现在孔雀身边的时候,我如愿看到了他眼中一瞬的惊讶,至于一旁的钧天,他表情没有变化,不紧不慢的行至一边,将方才看我好戏的视线,蔓延到了孔雀身上。
这位神主的傲慢和无视我并不在乎,我深知他一开始就看穿了我在酝酿幻术,分明有能力阻止,但是他始终没有动作,我很明白他就是在看一场戏,这场戏的表演者他不在乎是谁,戏本身精彩才更重要,也更让人感兴趣。
“你怎么会……你?!”如今孔雀的女装算是到了很成功的地步,褪去故作轿作的柔媚壳子后,这般正经下来的孔雀,莫名多了一点清美幽冷的感觉,只是那般脸上惊讶之余,突然表现出的自嘲,多少打破了这点清美之感,只剩凌厉。
“失去理智的妖族,对于专修幻术的修士来说,是最容易对付的,孔啼,你们轻敌了!”
“轻敌?是了!我从未仔细观察过,褚乐之,你的确比我初见你时,强了很多。”沉下来的声音多了谨慎,这样的谨慎却让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甚至多过背叛的愤怒。
这才是对的,不是假装的忠义,而是严阵以待的对手,这才是真实的感觉,这才应该是妖界,对待我的态度。
“那很遗憾不是初见的我,现在的我,是你的对手!虽然我很理解锡卑和你对于花龙的迫切,但并不代表我会认同你们的手段,我也明白我从妖界得到的所有庇佑和帮助,皆来源于此,但也请正大光明的击败我,而不是在一边答应帮助我的同时,又以此为我的痛点,不断要挟。”
“所以孔啼,我和锡卑的交易结果,就由你我的胜负来见分晓吧!击败我,我会放开花龙,但若我胜利,锡卑给我的便利和特权,就只是我的战利品,我从此不欠你们半分。”
话落时,手中灵气便又一次聚集成棍,虽然方才的幻术以及抵抗发狂妖族耗费了不少灵力,但是这里的灵力太充足了,复苏后的元妖巨树,空气中的灵气浓度达到了惊人的高度。
所以我的灵力也补充的很快,几乎不需刻意调息,它们都在争先恐后的往我身体里钻,继而汇聚经脉,形成细流,充实元婴。
而听完我这番话,孔雀的表情一下变得复杂了好多,眸底光影留留转转,好似一瞬间转过了无数种不同的思绪,继而只化作一声笑,叹息的释然的,轻笑。
“真是难以想象,褚乐之……褚乐之!我想我以后会怀念你的,不是乐之大人,而是褚乐之!”
孔雀的声音很轻,我听见了他语气中的遗憾,但更多的,是属于他孔雀的骄傲,可能也正因如此,说出如此像下战书的话来时,他也没有先动手,而是给了我机会,也给了我时间,让这场战斗,来得更公平一点。
与孔雀战斗,这是以前的我怎么也不敢想的,然而现在我却是跃跃欲试,那般战意升腾时,好像凭空刮出一道道狂烈的风,将落下的巨树之叶都悉数点燃,火星漫天而下,给空气蒙上细密的尘埃。
我并没有丝毫的保留,也淋漓尽致的发挥着我所有的实力,散发出的每一丝灵力中,都夹杂着幻术的陷阱。
孔雀并没有化为原型,但也已经半兽化,指节化成了利爪,与灵棍相碰撞时,会激起很刺眼的火花,眼尾鲜艳的禽羽长出来,像是抹上彩色的眼脂,但镶嵌也是充满战意的瞳。
与之前和那只猿类妖族的战斗完全不一样,孔雀不止力大惊人,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几乎到了我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只能神识全开,并在身上附着一层又一层的结界。
更重要的是,他很清醒,所以能够完美避开我设下的每一个幻术陷阱,相比之下,反而是我还在被天门影响,偶尔会出现力不从心的状态。
元婴期的战斗动辄山崩地裂,为了我们都能没有顾忌,所以我们的战场被定在了元妖巨树的另一边,巨树的树干能完美的将我们战斗的风波挡下来,不至于会干扰到树干里的师姐。
奇怪的是,钧天也跟着我们到了另一边来,说实话我本来还很担心,我和孔雀战斗时,钧天会不会下暗手,但是他这般坦荡的行为,倒让我又有些摸不准。
但是此刻和孔雀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再分出这般多余的心思来考虑其他,我必输无疑。
孔雀的攻势很猛,此刻已经完全化为原型,巨大的羽翅附着蓝色的妖力,每一次扇动,都带起阵迅风,凌厉得仿若要将人切开一般。
整个元妖巨树的后部都被我们掀了过来,地上随处可见的大坑,而我们之间力量的消耗都已接近尾声,但我的伤势却要比孔雀重很多。
我都数不清身上多了多少伤口,孔雀几乎全身都是武器,坚硬而锐利,他的速度又快,好几次都被他抓住狠摔在地上,周围的那些坑,大多都是我砸出来的。
反而是我一直找不到突破点,去破开对方的防御。
倒飞的乱流迅风中又传来嘭的一声,此刻我再一次躺在坑底,天空中孔雀的身影如彩色光流,飞过时尤其绚丽,这场战斗好似并没有给他的外表造成多大的损伤,除了尾巴有一点秃,那还是我用这一地的坑换来的。
胸膛里心跳极其之快,我的身体却愈发感到冷,彷如雪顶火山爆发后,迎来的急速冷却,在孔雀悬停于我的正上方时达到顶点。
我的身躯被掩盖在他的影子之下,奋力的从抬起头时,阳光正好被他遮住,刺眼的白色光明,高昂的啼叫,透明的翅膀折叠处的彩色光芒,华丽到简直让人惊叹。
但这般场景让我突然想起来在接口部落时,对付赫蝎的时候,黑夜里的极致光芒,只用了一击,毫无杀意,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击,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也发现不了的时候,赫蝎就那般被斩杀了。
无论是修士还是妖兽,攻击时总会流露出慢慢的战意和杀气,然而这些总会成为对方察觉的破绽,继而总有生灵靠着对杀气和战意的敏感度,逃过一劫又一劫,躲过一击又一击,而孔雀就是这样的妖族。
他的速度和他的敏锐,让我捉不住,更打不到。
所以怎么才能做到呢?像夙月那样,悄无声息的使出那样惊天动地的一击!没有战意和杀气,在相差无几的神识对抗,和浑浊的空间里,那样的攻击几乎无异于隐形。
那么应该放下战意,放下杀气吗?放下之后,还会有力量去攻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