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昧的过去,在我为乐之的讲述过程中变得愈发清晰,我和她并非从来都是对立的,在她诞生之初,我和阿星一起照顾她的那段时日,我们的关系十分不错。
只是后来急转直下,针锋相对,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般。
“不过乐之你今日,是感觉到了什么吗?”乐之今日的反应很奇怪,也很突然,我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绕开我的探视直接影响到她。
不对,也是有的,但不应该在这里才对。
“很陌生,我感觉那屋子里似乎有很吸引我的东西,不由自主的就想过去。”乐之的表情看上去很纠结,眉头紧锁,说话间视线也不由得往那个方向看去。
“吸引?”琢磨着乐之的话,神识也在下意识再一次探向那屋子,但是和白日一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间屋子,应当是空着的。
“那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叶昧虽说不应而行为强盗,但话里话外却透露着希望我留下来的意思,虽然隐约可以猜到她的意思,但既然她有求于我,那我又为何要跟她客气呢。
“啊?直接过去?可是今天叶昧不是说……”
“那就更要去看看了,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定主意,我便拉着乐之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但意料之外,门口处,已有红裙席地,有些格外艳丽,但与这一抹艳丽不同的是,此刻对方正微笑着,发梢叠着暖色金光,瞳色浅浅,全然温和,和记忆里的形象完全没有一处相似。
有一瞬间的惊讶,这样温柔的表情竟然会出现在叶昧脸上,真是稀奇。
“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不是你们要找我的吗?”叶昧的语气有些不甚在意的意味,只是说话时她的视线扫过了我和乐之相握的手,说不出那多停留的一秒是什么意思,总之让人突然就有点不舒服。
忍着心里那点情绪没有动作,但对叶昧的耐心还是不由得降下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搞清楚你的意图,你最好开门见山。”
“从你踏上峰顶那刻开始,我已经对你十分坦诚了,不过我也确实有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叶昧眉眼见的温和在说话间也散去些许,话落时便定定的看着我。
没有拒绝,仅迟疑了两秒我便回头让乐之在这屋子里等我,继而便跟着叶昧走到了花田中央。
“在神界的时候并不觉得这虹泊娇弱,但在这峰顶,才发现养活它们真的很不容易。”我的步伐较叶昧稍快一些,停下时携了些风,又逢衣角勾连轻带,花瓣随之摇曳,颤颤将坠。
见那花瓣如此摇晃,叶昧皱了一下眉,弯下腰抚了抚那花,指尖柔白,触碰花瓣时神力一丝一丝的放出去,眸底的恼意在花朵平静下来时才消失,面容却因此冷凝了些许,如此模样和记忆瞬间重合。
但我并不懂为何是因为虹泊。
神界的虹泊花,可以恰比人间的狗尾草,不算泛滥,但花草丛生处,一定看得见它的身影,所以我并不理解叶昧为何要费此力气将之移株至修仙界来,自然也就无法去回应她这句话。
见我不应,叶昧站直,视线终于与我对上,但语气依旧平柔静和“你,何时复活的?”
“严格说,两月前。”关于我复活的时间,叶昧只需要去一趟妖界便能知道,我自然也没有必要瞒她。
“你如今实力恢复了?”
“八成。”
“神界那边你回去过吗?那些老家伙知道你复活的事了?”
“回去了一趟,该见的都见了,没什么变化,另外两族联姻我已经取消,没人反对。”
“那……”
“你若想问阿星的事便直接问,不需要如此铺垫,不知道你在胆怯什么,这些年本事未长,胆子却缩水了不小。”
我曾认为阿星之于叶昧,应当就像至亲之于我,只是我是由至亲亲身孕育出来的,而叶昧是阿星用创造之力赋予的生命。
但我是知道的,终究还是不一样,我没亲眼见到阿星变成死兽的场景,可我知道叶昧一定在,天生神的死亡从来不在身体,而在于精神和意志,天底下,六界内,除了叶昧,没人有那个本事可以将阿星的意志磋磨殆尽。
“不是这些年,是二十七万,一千六百零九年……”本是清晰的吐字,语气定定,可话说一半,却又变得飘忽起来。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叶昧是有恨意的,只是因为如今阿星也已经复活,所以对叶昧的恨意不如曾经浓烈,可即便没有恨,也还残存着一些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