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人捡到它也无所谓。反正天马行空,下句话接不上上句话。
如宁明玉所说,像我这般热爱半途而废的人是不会流传出一部完结的作品。
我这么说,少年像是收到鼓励,松了一口气。我问他记这些笔记干什么用,或者说记录的是些什么。
他翻开一页,不像随意,而是对这么笔记熟悉得可以记住记录的任何一页的位置,迅速翻开那页,他说:“很多个瞬间,以及很多个永恒。比如这片落着我本子上的银杏叶,再比如拥有百年岁月的银杏树。”
又给我看一眼,果然那页夹了一片金色银杏叶。我不由假想,会不会是我摘下的那一片。
这个巧合可能永远也无法认证,但当用“巧合”冠以名称时,本就是一场奇遇。
我听他说更多关于笔记的故事。
他画了一只小狗和一只老狗。记录老家两只黑色和黄色的田园犬陪伴他从一岁到九岁的时光。
他画下夜里绽放的昙花,为了看到花开的过程,通宵一夜观察。却因为中间困倦咪了会儿,错过凋谢。
想知道红茶与绿茶的区别,但最后却被热情的商家塞了一大盒乌龙茶。家人天天一人一杯铁观音,用了一个月才喝完。
蝴蝶展翅时涂上靓丽的色彩,于是引得另一页的龙卷风也变成蓝绿色。这是笔记世界中的蝴蝶效应。
这也是笔记本里唯一有颜色的画。其他都是素描。南啾说,蝴蝶的颜色是灵魂,是生命。黑白的蝴蝶是千篇一律,分不清何物。
在他的解读和指引下我对这本笔记越来越有兴趣。瞬间和永恒在这本笔记上有了新的解释。这样的解读我很喜欢。照相机也可以记录,远没有笔下的世界精彩。
我们聊到了天黑,聊得尽兴,站在银杏树林外的一盏路灯下,夜里风不凉,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
我是他唯一的听众,也是互动的朋友。
分享美好的记忆,生活中小小的片段和容易被忽视的小细节,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微不足道,但依旧可爱。
我问他,“你写这本笔记花了多久?”
“五年了。”南啾说道,他抚摸笔记本封面,“这是我爸爸送我十一岁的生日礼物。那时候他还在斯德哥尔摩工作,生日第二天才寄到家里。我还是很高兴,爸爸没有忘记我。”
我想不起爸爸十一岁送了我什么生日礼物,可能是毛绒娃娃或者一本世界名著。他们也只会送我这些,有时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生日礼物好。
“对啦,你生日是几月几号啊?”我灵机一动,有了个想法。
“11月22号。”他回道。
快了。
我搬弄手指,数着日子说:“射手摩羯……我知道了!你是天蝎座!差一点点,还是天蝎的尾巴尖。”
有一个同学很会算星座。不,是什么都会算。我交学费,向她进修过一段时间。一次学费两块钱,课时十分钟。
南啾被我逗笑了,他也很容易笑,说话时候也在发笑,“你呢?”
“我惊蛰啊。”我将手背在身后,两只小指勾在一起。
他说道:“双鱼座。”
“彬勾。”我突然又想起骨老师的星座课上说的话,天蝎座和双鱼座天合之作,脱口而出,“我们真是好朋友。”
也许他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真诚,怔了下,很快又漾出一丝笑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