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场上传来几声圆场的笑声,冲虚子道:“守柔什么心性,这些年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现在又何必弄得这么难看?再说了,守柔关心弟弟,送去一本《养生经》也不是什么大事,《养生经》这样的养生妙方,我华山早就想传给百姓,好让百姓们强身健体,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时机罢了。”
吕婵眉头一紧,这个冲虚子,胖得像个炼丹炉似的,武功不怎么样,似乎有点背景,多方交际后,居然混上了华山五子之一,可见华山五子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更要紧的是,他这么说,表面是给守柔开脱,实际上反而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将她为弟盗书的罪名坐实。
“师弟切勿胡言乱语!”
一声略微沙哑的话音响起,这句话自和光子口中说出,手持拂尘的和光子怒目凝视冲虚子,狠狠道:“守柔未见得有盗书之实,师弟又何来‘送书’一说!”
陷阱已然被识破。
和光子看向孤鸿子,道:“空口无凭,加之李父近期并未见过守柔,若是贼人窃书,往李家一送,再在授剑大典上污蔑守柔偷盗,那可真是其心可诛!”
孤鸿子不堪其扰,他本就是闭关修炼,若不是为了门中大事,根本不会出山,现在华山派已经是骑虎难下,若不给个交代,这些百姓和江湖人明日就会把事情添油加醋地传个十万八千里。
可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光子和冲虚子又差点吵了起来,局势更不好控制了。
他打算暂停大典,先把围观众人遣散,之后再慢慢解决家务事。于是他道:“此事迷云重重,贫道有心细查,华山定然不放过居心不良之人。现将典礼暂停,还请诸位自行下山去吧,来日水落石出,华山定然敞开蓬门,再迎诸位。”
然而作局之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万一孤鸿子和和光子偏袒了守柔,最后还是把剑给了她,那这局不就白做了吗?
孤鸿子说完,底下响起嘘声一片,围观众人似是对这个处置并不满意。
这时,负责追查失窃之书的男徒出列,他对掌门道:“师尊,守卫藏书阁的门人已经带到,请师尊问话。”
孤鸿子心道今日只怕难善了,既然有新证据,那便好好查上一查。
那看守的男徒跪在地上对师尊禀报:“前日我见守柔大师姐进入藏书阁……”
听闻此言的守柔讥讽一笑:“哈,照你这么说,我前日偷书,昨日送书,今日就被揭穿,好巧啊!”
她左手握剑,右手提起看守的衣领,问道:“那日我穿的什么衣服?”
那人唯唯诺诺道:“师姐……当然穿着窄袖练功服……”
守柔听闻一笑:“错了!那日我刚好拿到今日的礼服,穿的就是这身!”
这些人知道她独居雪峰,无人替她作证,便谎称见过她进藏书阁,但她这几天忙着典礼的事,根本没有时间去藏书阁。
虽然她习惯穿的确实是干练的练功服,这些人知道她的习惯,特意这样说,但她偏偏要说她穿的是衣袍,为的就是让贼人原形毕露。
她推开那名男守卫道:“你受了何人指使污蔑我!”
“守柔!”孤鸿子一声力喝,他绝不容许门人在自己眼皮底子下动粗。
“此人心怀叵测,还请师尊明察。”守柔一眼冷瞥地上那人,又以眼风扫退要上前的守卫们。
孤鸿子大感不妙,他道:“此事容后再议!”又示意守卫将那人拖下去。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有个男声大喊道:“人证物证具在,掌门何不处置,莫不是要徇私偏袒,不便让我等知晓吗?”
他一喊,人群中又掀起一阵浪潮。
和光子心道,这些人只怕筹谋已久,竟然还藏身于人群之中闹事。她便开口:“《养生经》原本如何落入李家一事仍然存疑;而今有人声称亲眼见过守柔出入藏书阁,证言同样存疑,不知阁下想指点我华山派如何处置啊?”
她当然明白,在大殿中有些话才好说,才好为守柔争取,不过这是下策,是退路,唯有现在将守柔的嫌疑洗清,才能让她毫无争议地接剑,这才是绝了后患的上策。
和光子对孤鸿子道:“此事若是不说清楚,只怕来日江湖闲言增多,还请师兄明断。”
孤鸿子原先更看好自己的亲传守正,但守正在比试中落败,他也必须承认守柔的本事,所以在和光子力推守柔之时,他没有反对,同意将天地长生剑授予她。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两拨人势同水火,处置了,只怕难服众;不处置,更难服众。
他并不想背上偏袒守柔的罪名,更不想让自己陷于江湖流言之中。
孤鸿子沉思了几许,便对左右守卫喝道:“来人,先将嫌疑之人守柔拿下,而后再审。守正,你先将天地长生剑取回。”
守柔眉目一凛,心中不满骤生,掌门为了稳下局势,竟然在诬蔑之下称她为嫌疑人,可见他心中已有决断。
她并不相信孤鸿子。
再者,这把剑被拿走,就未必能有拿回来的一天了,到时候孤鸿子受流言影响,再让她闭门思过几年,那么她和师母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那小人不就得偿所愿了吗?
又说那小人,既然胆敢做一个伪证,就敢做二个、三个……她一旦处于被审判的位置,就只能兵来将挡,太被动了。
就在守柔思忖之时,守卫们听命上前,将她围在场中,领头的道:“大师姐,得罪了!”
守柔横眉冷笑,挥手一震,惊得几名守卫连退几步,她缓缓拔剑:“栽赃之人要失望了。”
天地长生剑,用作礼剑供奉于大殿之中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展示它的锋芒了。
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