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林玉匆匆往回赶,只要从院子后面的小门进去,绕开下人回到房间里,就没事了。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正当暗自窃喜,没有人发现他离开,忽然在屋里听到了盛宴的声音,可二少爷该早就走了。
“怎么才回来?你去哪了?”盛宴手里一把折扇挑开帘子,道:“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准备出门才想起有东西没拿,不是很重要,但鬼使神差地调头回来,进屋就发现林玉不见了。
他没有叫下人去找,而是耐着性子等着,看看他的小猫去哪里玩了,又要过多久才回来。
盛宴的神情随意自适,可以是赏夜宴游的纨绔,可以是打马观花的风流少年,可他不该在这时候出现。
他突然站在林玉身后,只问一句话就把林玉惊着了。
林玉退了几步,后背贴在门上。
“问你话呢,去哪里了?他们都说不知道?”盛宴迈着步子走过来,“是他们都没看见你,还是你偷跑出去了?去见了谁,做了什么,跟我说说。”
他抬起手按在林玉头顶,木门受到力道冲击震了震,林玉后背贴在门上,从未见过少爷的脸色有这么可怕,笼罩着一层乌云。
盛宴真地生气了。
林玉意识到,眼神慌乱得不知该看哪里。
盛宴将他半圈在怀里,“你不说话,我替你说。你去见盛景了,你想回他那里,是不是?”
“我问你是不是,我哪里比不上他!”
他说这句话时面目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先前养的猫也这样,不知废了多少心思,给了它最好的一切,那黑心的狸奴却抓破了他的手。
林玉伸手挡在两人之间,违心道:“不……不是。”
“你知道你不会说谎吗?你这嘴一张,我就知道你说的人话还是鬼话。”盛宴冷冷勾唇,压低的嗓音透出危险的意味,“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规矩,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他拉着林玉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摔在床塌上。
“你想打哪?”盛宴问。
林玉晕头转向地爬起来,颤颤巍巍伸出手,两只手掌合在一起,怕得不行,还要选一样出来,“手。”
“好,”盛宴说:“将鞋袜脱了。”
他之前打过林玉一回,用的是竹条,抽在身上就是一道泛红的印。林玉到处躲,被抓住脚踝拖回来打了三下。
可他越怕什么,盛宴越要这么做。
林玉直摇头,想让少爷快点来救他,但是一直到这天过去,他又等了好久好久,都没等到盛景,大少爷来得太晚了。
盛宴取了竹条过来,即便打磨干净倒刺,不会伤了皮肤,可力道不容小觑。林玉又让他养得细嫩,随便打一下就红肿一片。
他还没靠近,林玉就忍不住颤抖,将双腿弯曲,扯过被子挡住自己,红着一双眼紧紧盯着盛宴,“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
林玉牙齿打颤,他知道没有哪个下人像他一样有人伺候,也没有哪个主子会为下人精心装扮。
他只要听话就好了,必须要听话才好。
“狸奴,我养的。”盛宴丝毫没有迟疑,这就是他本来的想法,一如他从盛景手里带走的那只黑炭的狸奴。
“我不是,我才不是你养的宠物。”林玉缩在床角,“我要去告你,我没有跟你家签卖身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当真是将你宠坏了,连反咬主人的事都能做出来?”盛宴眯起眼,在看着一只养不熟的狸奴,伸手要将他拽出来。
林玉畏惧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控诉道,“我没有要咬你,是你总是这样。大少爷都没有打过我,从我来你这里,已经好多次了。”
“你说哪里比不上,你说我为什么要回大少爷身边?因为你打我,你让院子里的人没一个敢跟我说话,你让他们在背后议论我,这些我都听见了。”
“我哥哥会来接我,”林玉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我要去官府告你,你欺负人。”
盛宴拿着竹条,见他哭的伤心,一时不敢动他。他想到之前盛景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小猫顽劣。
不就是怂恿他,对林玉要严苛?
不用人提醒,盛宴也意识到了。是他一直觉得林玉会背叛他,是他在将林玉往外推。
“你不听话,不讲规矩。”盛宴理论道。
他声音弱下来,气势弱了一截,但长久以来的积威保住了脸面,盛宴还是骄纵的二少爷。
“我哪里不听话?”林玉委屈地喊:“都是你,你不把我要过来,我也不会……”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盛宴想不通,分明是林玉做错了事,趁着他出门偷跑出去,怎么还这么凶。
他深吸了口气,压着脾气,“这次我不罚你,但没有下次了,不许再去找他。让我发现,我就……”
他两手握住竹条,掰了两回断成四节,将露出尖锐的断口裂开的竹丝一道丢给林玉,盛宴手心握着,随后转身出门。
林玉缓缓止住泪,没想到盛宴会放过他。
院子里的下人听到动静,不好大声惊扰,也有幸灾乐祸的,但看见二少爷一脸隐忍的怒气出门,便止了声,各干各的事去了。
直到晚间歇息,两人都没有说上话。
林玉自身上取下的配饰没再穿戴,一身的素雅干净,晚上故意没跟盛宴问好,睡觉时用后背对着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