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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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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每日正房来人的时辰,他们又会将他摆正放在床榻上,用被褥将一切污秽掩盖得严丝合缝。

这是他们在府中的乐趣,他们享受折辱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的快感,也沉溺于这份毫无忌惮的权力之中。他们知道,无论沈玦活成什么模样,都不会有人来救他,府中的主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便是这座牢笼里唯一的掌控者。而沈玦,只能庆幸自己已经丢失大半知觉。

不过对沈玦来说,最可怖的,还是五石散的侵蚀。

这药每日必定被强行喂下。他拼命地抵抗过,用尽全力的偏过头去,可很快,他的嘴便被轻易的掰开,木勺冷冷地抵在齿间,药汁顺着喉咙灌入。

这药初服时药性炽热,仿若火焰在四肢百骸间燃烧,烧得他全身燥热,难以自持。他的肌肉在这样的温度里微微痉挛,连指尖都因这异样的感觉而微微收缩。

而后,幻觉浮现——那是苏月。

她的影子在微光中若隐若现,站在院中,眉宇沉静,仿佛一如往昔。她的神情依旧冷静,目光清透,如同他们在逃亡途中,每一夜围炉时的模样。他甚至能听见她的声音,低低唤着:“沈玦。”她就在不远处,站得不远,却又仿佛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距离。沈玦无法克制的伸出手,可指尖还未触及,那身影便骤然破碎,如水波散开,化作漫天虚无。

有时候,他看到的苏月,却又是另一副模样——她站在榻前,眉头紧锁,手里端着药碗,目光厌烦地扫过他狼狈的模样,语气淡漠:“真是麻烦。”沈玦无法分辨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只看着她俯身,用力地扯开他湿透的尿布,动作粗暴,连带着将他半扯下榻。然后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冷声道:“这样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喉间微微滑动。

等到药性散去,随之而来的是透骨的寒意,让他的身体战栗不止,手指僵硬,肌肉痉挛。

偶尔药瘾发作起来。他的皮肤又像万千蚁虫啃噬,冷汗湿透了衣襟,鼻涕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却连抬手拭去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人如被拖入地狱的最深处。这时候,偏院的仆人们总会站在远处,目光漠然地看着他挣扎,像是观赏一场无趣的哑剧。

沈玦不是没有想过死。

当人之所以为人的理由被彻底剥夺,生存便不再是一种本能。他无数次幻想自己的死亡——清醒地、安静地、毫无痛苦地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一具残破的躯壳里,供人摆弄、嘲弄、践踏。

可他连死的能力也不再有了。

所有的利器都被收走,他绝食绝水,仆人们便生生撬开他的嘴,将滚烫的粥水灌进去。他也尝试过逃跑,趁着夜色从床上翻下,拖着瘫软的身体一点点向门口爬,手肘在地面上擦出一片血痕。他咬紧牙关,几乎以为自己快成功了,可现实却残忍地嘲弄了他——这世界没有第二个苏月了,而他,够不到门栓。其中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在饭后摔了一只瓷碗。他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悄无声息地攥紧那块锋利的瓷片,颤抖着抵在腕上,划下去。可久病无力,瓷片将皮肤割的鲜血淋漓,却无法再深入半寸。之后,容器换成了木碗,他连这样的机会也不再了。

他们怎么会让他死呢?

他活着,沈府便能从宫中源源不断地领取赏赐与补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笔丰厚的银钱。

他们只需要让他活着—--活着,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这,正是沈璟和王夫人最想要的——他们用药物,用囚禁彻底掌控他。让他无法生,无法死,无法反抗,无法清醒,成为一个真正的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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