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环满嘴牙膏泡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么大俩乌眼青,是用一晚上辗转难眠换来的。
只要一闭上眼,霍闻哲那双狠戾掺杂着委屈控诉的眼睛就会出现在满室的黑暗里。
沈新环工作以后很少有像昨晚情绪愤怒的时候,哪怕是工作上被训得最惨的一次,也是大哭几场而已,被生活渐渐磨练的没有脾气的沈新环,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场景,就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她的心早已经跟刀一样冷了,麻木,任何事情不足以让她掀起狂热的情绪反应。
可是昨晚,被霍闻哲三言两语的就给激怒了,他凭什么说那些指责质问的话,他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说这些话的,他算什么?真以为几次接触下来他就可以随便在自己的生活里指指点点了吗?
对于他没有边界感的霸道,沈新环感到厌恶。
但是仔细一想,昨天话已经说到极限了,估计以后除了能在沈母嘴里听到霍闻哲这三个字,俩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对!沈母!
沈新环竖起耳朵听着大早上在厨房忙碌的沈母,更加头疼,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沈母怎么办。
沈新环觉得她们母女间势必会爆发一场恶战。
手机响起,池谨泽温和的声音直击耳膜。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沈新环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有点不自在,她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和池谨泽关系上的变化,这一切的转变有点快,直到现在她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老板,你…”她想说的是你大早上来我家小区干嘛。
“接你上班,给你十分钟,赶紧下楼。”
“…好…”
沈母手握菜刀从厨房出来,看着匆忙要走的沈新环。
“哎你不吃饭了?不是说要吃馄饨吗?这锅都开了,先给你煮一碗。”
“不吃了妈,有事得赶紧走了。”沈新环忘了东西,又折回卧室拿了一趟。
“这孩子!车钥匙不拿了?!丢三落四!”
“今天不开车!”
沈母感到奇怪,“不开车?有人接你?”转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满脸惊喜,“小霍接你吗?”
沈新环多想在这个时候和沈母全盘托出解释清楚,目光落在沈母说话间乱挥的菜刀上,咽了咽口水,很明显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最佳时机。
“走了啊妈。”不理沈母的追问,关门按下电梯。
沈新环走了没一会儿,晨练完的沈父就回来了。
“小区门口老远就看见环环了,今天没开车上班吗?有人接她啊。”沈父一边换鞋一边说。
“小霍接的吧,我这正煮馄饨呢,你姑娘也太不懂事了,也不说让小霍上来吃个早饭再走,急得跟什么似的。”
沈父纳闷,他亲眼看着姑娘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小霍?他又换车了?”也是,霍闻哲有钱,谁规定人家只能有一辆车的,换着开不行啊。
“说什么呢?”沈母嫌他絮絮叨叨麻烦,甚至怀疑两人说半天话压根儿不在一个频道上。
“让你买的香菜买了吗?”沈母手里的菜刀哐———的一声,剁在了菜板上。
沈父脱鞋的动作一滞,结巴地说,“忘、忘了。”
“爷俩儿没一个让我顺心的!”
夏日的清晨,微风浮动,一天中最柔和的晨光,穿过细碎的绿叶照射进车内,一闪一闪的光影在沈新环的腿上调皮地跳跃着。
池谨泽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停在一家饭店门口。
“这里的广式早茶很正宗,带你来尝尝。”池谨泽看向沈新环突然笑了,“干嘛你紧张啊?上车一句话都不跟我讲。”
池谨泽帮她解开了安全带,温热的大手握上沈新环缩起来的手。
“不要只把我当成你的老板,我在追你沈新环。”不要再叫我老板,不要再对着我拘束,也不要紧张,所有小女人面对心爱的人该有的生动反映,请毫无保留的全交给我。
池谨泽知道自己是心急了,无论什么感情都有一个接受转变磨合的过程,更何况他已经以沈新环老板的身份在她身边多年,距离感这个东西怕是一时半刻不太好消除的,但是他会努力的。
沈新环的心脏砰砰跳,她又不傻,对感情也不迟钝,面对池谨泽,她就是还有点不太敢放肆,可能,可能随着两人的相处,慢慢的会好很多。
手背上的那只大手温热有力很是坚定,沈新环握成拳的手逐渐放松,掌心调转,与池谨泽的手紧紧相握。
不知道说什么,用行动去回应,他肯定会懂。
池谨泽感受到沈新环向他主动靠近的动作,很是开心,一张俊脸藏不住的温柔。
“走吧,让我看看你真实的饭量。”
沈新环:“……”
有人欢喜有人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厚重的窗帘将光亮彻底隔绝在外,连同那呛鼻的酒气也麻痹着人的神经,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霍闻哲连着宿醉了几场,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惨兮兮地陷在沙发里,手边东倒西歪的空酒瓶无言地诉说着当事人的郁闷。
沙发底下的手机不停地在地板上震动,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操…”霍闻哲忍不了了,烦躁的真想把电话那头的人拉出来揍一顿。
长臂垂下来摸索寻着那声音的源头,终于摸到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老板!老板您可算接电话了。”是玉林路总店的店长老严打来的。
“说。”霍闻哲闭着眼睛哼出一个字,心想最好是有天大的事。
“有一个顾客他花高价拍了您的原创设计,但是有个要求,需要您亲自帮他纹。”老严为难地说道。
“我要你是干什么吃的?规矩都忘了?要是这点屁事儿别他妈来烦我!”霍闻哲啪地挂掉电话。
那边老严一脸懵逼,对着被挂掉的电话擦了擦汗,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火爆的老板了,很明显眼前的霍闻哲是一头关在笼子里发怒的老虎,但是没办法,他必须再去摸老虎的屁股,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试探,电话是万万不能再打了,他得亲自跑一趟,不成功便成仁了。
顾客就是上帝,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职业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