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环环你到家了?”
“我刚回来啊,爸说你今晚不回来了?”
“对我今晚陪你丁姨,我跟你说个事。”
沈新环心里有预感,知道沈母应该是要说霍闻哲的事,果不其然下一句。
“那个小霍生病了,断断续续高烧好几天,我跟你丁姨去看他,这孩子不知道怎么搞得,死撑说自己没事,不让我俩帮忙照顾他,那人都虚的,站着都要倒了,能没事吗?你们年轻人真倔…”
沈母一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听得人耳朵起茧子了。
半小时后……
沈母威逼利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口水差点儿没淹死她,沈新环把沈父做失败的菜打包了一个保温桶,认命地开车前往霍闻哲的家里。
门铃响了好久,沈新环干脆放弃,一边给霍闻哲打电话一边拍门,足足敲了有十几分钟,门才缓缓地被打开。
沈新环呆愣愣地看着门缝里形容憔悴,双眼泛红的霍闻哲,发烧发的脸色都是灰色的,清瘦的身躯藏在宽大的居家服里,突然觉得老妈形容得很是准确,站着都要倒了。
霍闻哲看着面前都快有重影的沈新环,以为是在做梦,反应迟钝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真行,你再不开门我都要打120了,你不知道发烧也是会死人的吗?”
沈新环这个时候也不嘲讽讥笑他了,看着那气若游丝的样子都替他难受。
“既然你照顾不了自己,干嘛让丁姨和我妈回去啊,出点事怎么办,怪不得我妈让我来看看你。”沈新环进屋也没打算换鞋,把保温桶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打量着霍闻哲。
“老姐妹俩吵吵得我头疼,我说了没事,自己睡一觉就好,哪就这么脆弱了。”
沈新环能来是霍闻哲做梦都没想到的,有种欣喜或者称之为感动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生出来,也许真是烧傻了,霍闻哲头一次觉得发烧真爽,请让他一直烧下去吧。
但是看见沈新环转头放下东西就要走的架势,又有点委屈。
“你就来送个饭?”霍闻哲泛着红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像是破碎的水晶灯,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
沈新环懒地跟他废话,那嗓子就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生病都不知道喝水。
“别睡着,我马上就回来,一会儿我敲门你给开一下哈。”留下一句话风风火火地冲向了电梯。
霍闻哲不知道她要去干嘛,但她说了马上回来,那他就等着。
不行,眼皮好沉,后脑勺好像被打了一闷棍,整个人感觉头重脚轻,虚弱的空壳在地板上飘着,身上好似着了火但却感觉寒浸浸的,霍闻哲四处张望了一下,慢悠悠地搬了张椅子到门口,简单的动作让他的心跳恍恍惚惚,差点儿以为要交代在门口了。
霍闻哲倒坐在椅子上,两只胳膊撑在靠背上,就像一只尽职的看门小狗一样,迷迷糊糊等着沈新环再次出现,怕自己睡着听不见,门都没有关。
沈新环办事能力很强,简直就是神速,来的路上早就留意了社区门诊在哪里,找到了值夜班的小医生,说了患者大概的症状,小医生配了药,锁了门和沈新环一起出了外诊。
楼道里传来脚步匆匆的吵杂声。
沈新环一出电梯就看见趴在椅子上乖乖等她的霍闻哲,心里咚咚的猛跳好几下。
好家伙,傻不傻,让你等着也没说让你这么等啊,跟个小狗一样,霍闻哲的头发微长都快拦住眼睛了,安安静静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样子乖巧的不得了。
沈新环轻轻地推了推他,一双朦胧的眼睛毫无防备地睁开,雾蒙蒙的对好焦,看清是沈新环以后咻地划过一道光。
“我以为你骗我的,没想到你真回来了。”霍闻哲看看沈新环再看看她身后站着的小医生,脸上微微一笑。
“行了行了,你可别说话了,医生您里边请,看看把吊瓶挂哪儿合适,要不卧室吧,他躺着也舒服。”
小医生跟着一路走进卧室,看着客厅和餐桌上来不及收的酒瓶直皱眉。
“发烧不能喝这么多酒的,你心真大,我一会儿简单的帮他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并发症,听你说的高烧不退还一直喝酒,怕是情况不妙。”
“我不知道他喝酒,你喝酒了?”沈新环回答完医生的话又去问霍闻哲,这人真不要命了,咋不再吃点头孢呢,直接过去得了,省得受罪了。
霍闻哲假装没听见,迷迷糊糊地往床上缩。
“小两口吵架了吧?不是我一个外人多嘴,有什么事非得这么闹,这样真的会出事,这么大的人了起码得有点常识不是吗?”这个小医生在社区工作,天天接触大爷大妈大哥大姐,给人输液扎针家长里短的逮人就唠,一副自来熟。
沈新环刚想否认,什么两口子,吵什么架,赶紧给输液是正事,就听见霍闻哲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以后不喝酒了,跟她没关系。”
“对,有什么事两个人说开了就好,人也遭罪,你正值壮年也不建议这么个喝法,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大,抽烟喝酒的太伤身了,都容易不孕不育,前几天来我这里挂水的一个大妈,他儿子就是喝酒喝伤了身,那方面都不好了,老太太一提这事就哭啊……”
这个小医生话太密,谁都递不进话去,沈新环想解释都没机会,这句话把原本半眯着眼装晕的霍闻哲吓得够呛,噌一下坐起来,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喝酒还影响这个?”霍闻哲认真地问。
“那可不,你以为呢。”
“你放心,我那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为了长远发展,我决定要戒酒了。”这句话是对沈新环说的。
沈新环嫌丢人,臊了个大红脸,“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扭过头去。
整整两瓶点滴,霍闻哲说得滴慢点,不然自己恶心,最快也得两个半小时才能完事,而且自己不会拔针,得让沈新环守着最后善后,沈新环骂他事真多。
点滴龟速流进霍闻哲的血管,沈新环看他实在扛不住却又强撑着不睡的样子感到很是不理解。
“不趁着现在睡会儿你想干嘛?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怕你趁机跑了,回血怎么办。”霍闻哲被子拉得高高的,只露着一张白皙的脸庞,倔强地盯着沈新环。
沈新环很是无语,“我要是想跑,你以为以你现在的状态,能追上我?行了,我去给你熬点粥,这瓶一小时都完不了,我十分钟就回来。”
“煮粥用得了十分钟吗?”
“我不知道你家的东西在哪儿!不得花时间找吗?”沈新环看着霍闻哲皮肤白到像一个易碎的白玉摆件,人在生病受伤的时候都是很柔软的,反正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霍闻哲,看上去楚楚可怜还很好欺负,甚至激发起了她本能的母爱。
呸!什么母爱!最多是同情心罢了。
“赶紧睡吧,不然我叫丁姨过来陪你。”沈新环吓唬他,果然立马收到了奇效。
“可千万别,那样我更没办法睡了。”
沈新环感到好笑,起身往出走。
“你真的不会走?”霍闻哲反复确认。
“不会!”
沈新环头也不回地来到外面,看看客厅,再踮起脚尖看看餐厅,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这是喝了多少,不怕喝死吗?有啥烦心事需要这么喝。”说着去厨房找了个大垃圾袋,开始收拾残羹剩饭空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