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后,还未待宾客退席,一反常态的,皇帝要谢予言留在宫中,说有事情要与他相商。
这一出,把谢予言都弄得有些伤脑筋了,还对皇帝道:“父皇,有事可别商议太晚,晚了宫门关了,您别忘了,儿臣可是……”
可是永远不能住在宫里的。
往常谢予言并不会刻意提到搬出宫这件事,但是今天,仿佛嫌自己身上的乱子不够多一样,他故意强调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皇帝看着他那状似永远无忧无虑的脸,笑了一声:“那今晚恐怕不行,你必须留下来,朕有要事相商。”
他同样强调了要事二字,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里的猜忌也越发强烈。
只有一个人,不太关心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竺音扔掉淮王的躯壳,正要往外走,张承飘过来,询问道:“小姑奶奶,我们这是要回去?”
竺音理所当然地点头。
“为什么回去啊?”张承不解。
竺音道:“困了,回去睡觉。”
张承又飘过来:“不是,你情劫对象还在宫里呢,你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竺音瞥了他一眼:“他死不了,他知道那么多,哪能轮得到他先死。”
她算是想明白了,那就是想明白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因为一件事情结束,还会有新的事情发生,她看到的那些事情,或许也不是全部。
宣菁可能没有背叛谢予言,所以小芝也可能没有背叛他,凡人的争斗实在是太过复杂,她现在只想睡觉。
不过竺音能肯定的是,皇帝今晚这种作为,肯定能给谢予言找来些灾祸了。
她只要等着,便一定能等到让谢予言倒霉的事情发生。
等到第二日早晨,竺音用完早膳,才看到风尘仆仆归来的谢予言。
与宫宴上潇洒的状态不同,他回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平静得都有些麻木了,活像是被皇宫折磨了一晚上,整个人略显疲惫。
“谢予言。”
竺音拿笛子朝他头上一敲,不料笛子被后者反手一握,谢予言翻转手腕,连带着笛子,将竺音牵引至自己面前,眼神终于恢复了几分正常的神采。
“竺姑娘,背后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
谢予言对她笑道。
竺音摇摇头:“不是偷袭,是点醒你,跟你点醒那些人一样。”
她手中的笛子是神器无相,作为吹奏类乐器形态时,具有治疗的作用,而敲击产生的声音自然也是有作用的。
“竺姑娘,你果真不似凡人。”
谢予言低下眼:“昨日之宴,你不该去的。”
“为什么不该?”
竺音问道。
谢予言在长廊坐下,疲惫地摊开手,靠着围栏道:“因为很无聊啊。”
“什么大戏,什么寿宴,什么母慈子孝,兄友弟恭,都很无聊,每天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感觉自己又少活了一天。”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竺音意料,却又意外地与她对应上。
竺音低头看向他:“我以为你伶牙俐齿时很开心。”
谢予言笑了笑:“吵架,只有赢了才会开心,可是有些时候,是没有简单的输赢的。”
竺音略有思索:“争斗会让你不开心吗?”
谢予言望着天,又露出了竺音看不懂的复杂表情:“竺姑娘,争斗是难免的,人活一世,追名逐利,小到一块田,大到整个天下,处处都有争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竺音走上前,与他的眼睛对上:“那你为什么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