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言一愣:“嗯?”
竺音微微低头,这样奇怪的角度,却没有影响到她丝毫,她对他问道:“既然认为争斗正常,又为什么会因为斗争而难过?”
谢予言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笑道:“因为我是人,我也有我的喜恶。”
他垂下眼帘:“我并不畏惧斗争,可我不想有无谓的斗争,那浪费的不只是我一人的时间,还有大多数人的未来。”
竺音好像明白了,但又不是太明白,正想着,谢予言突然又明朗道:“这几日为宫宴之事憋坏了吧,不如随小芝小芙一同出去踏踏青,放放风筝之类的,正好,玉兰花开了。”
他站起身,竺音也退后一步,看着他道:“你不去?”
谢予言好笑道:“我一个才闹了大动静的皇子,哪敢出去现眼,虽说跟你的赌约我有把握能赢吧,但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何况我一晚上没睡,还得补会觉,你们姑娘们去就好了,我负责给予银钱上的支持。”
竺音被他轻轻推了推肩膀,朝着背离他的方向被动走了几步,转头看了看他。
谢予言:“风筝节飞最高的有秦记提供的一个月免费不重样甜品一份。”
竺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予言看了看她的背影,直到人走远了,才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宣菁。
“老大……”
宣菁昨日受了伤,今日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总体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虽是病号,但她面对谢予言时显然没有表现出病人的虚弱,满是等待发落的紧张。
“你这幅样子是为何?怕我追究,我什么时候有那么可怕了?”
谢予言看向宣菁受伤的肩膀:“这件事既然是你牵头的,你自有全权负责的权力,只要在四方规则内,我不会过多干涉,但也希望拿自己性命来冒险的事情不会有下一次了,就这些事,还不值得你这样做。”
宣菁抿了抿唇,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哪些不妥之处:“我回去会详细把这次事件编撰成报告,段宏元等有异心之人,我已全权掌握,老大,我认为现在不是肃清他们的最佳时机,留着他们,或许对于应付其他皇子的眼线还有用。”
“其他皇子?”
谢予言静静道:“能打探到四方这里的,只有谢予和。”
宣菁的神情顿时严肃了一些:“四皇子对于您的忌惮程度远远超出我们的预计,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针对您,我认为,如果必要……”
“没必要。”谢予言看向她:“杀谢予和,对于我来说不痛不痒,但对于那几人而言,可真就是喜事一件了。”
“可……”
宣菁还想说什么,谢予言也没打断,等她继续说,宣菁却不敢说完了。
对于他们这种修真者而言,入世本就是禁忌,还想趁机干一票大的,的确是冒险行为,虽说杀人简单,但造成的一系列后果是否是他们能承担的,谁也无法预见。
谢予言手段向来干净利落,这种结果大概率失控的赌博,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虽然有时候宣菁也不明白谢予言为什么每一步都能恰好走对,但她知道相信他的决断没有问题,四方那些反叛的人沉不住气,总想直接了断以法术搅乱人间,可想想那也不可能是真正的救世之道。
“这么严肃做什么,昨日舞剑伤了身体,回去好好疗养。”
谢予言道。
宣菁问道:“老大,昨天那老皇帝把你留在宫中,是江南的事有着落了吗?”
提起这事,谢予言倒是认真了一些:“江南行,去的人必定是我,我也必须下一次江南。”
宣菁担忧道:“可要是皇帝变卦……”
“那我就自己包船去咯。”谢予言自然地耸肩笑道:“他要是少给我找点事,我倒乐得轻松自在。”
“老大。”宣菁面对谢予言也有些欲言又止了:“这皇位你还是打算争的吧。”
谢予言转头看向她:“争,当然要争,我要是不争,有多少人还等着吃这一口饭呢。”
“是皇位不是吃饭,老大你……”
宣菁正想让谢予言不要老是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见他转身想去休息了,这才没有再继续跟上去,只是暗自决定,如果大局将去,她也该真的搏一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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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正好,春日万物复苏,山野开遍了玉兰、梨花、海棠、桃花、杏花、海棠、海棠……
小芝敲了小芙的脑袋一下:“不要把不认识的花都叫做海棠啊!”
小芙哎哟一声,看她一眼,瘪嘴道:“可它们真的很像。”
小芝轻轻白她一眼,正想教她认认花,突然瞥见竺音已经到了不远处山坡的边缘。
顺着她的目光,小芙也好奇地瞧过去,嘴里一边道:“竺姑娘现在在干什么呢……”
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竺音并拢双腿,平举双手,一个漂亮的起跳动作,她,跳了下去!
小芝:“……”
小芙:“!!”
放风筝是个好活动,它能让竺音短暂回忆起在天上飞的日子。
“竺姑娘,是放风筝不是让你作风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