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千家万户沉睡时,床榻上面容平静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
心跳,不正常。
竺音披上外衫,几乎是一气呵成地离开屋内,她能感觉到,谢予言正朝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方而去,这是深夜,宵禁的时间,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以如此速度突然离开伯爵府?
居然为了赢出此下策,提前出发。
竺音轻盈跳跃于一间又一间房屋屋顶,踩着屋脊向前奔驰,终于在追踪术的指引下,追上了正在纵马疾驰的谢予言。
她抿了抿唇,脚下一点,稳稳地落在了谢予言身后。
“你果然……”
身后有风,谢予言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但转头的时候,还是差点没稳住表情。
“你站着做什么?!”
谢予言差点被竺音的衣摆扇到脸,单手牵制住她的衣角,看着对方如履平地的站立姿势,实在忍不住想吐槽:“而且未免也站得太笔直了吧!”
竺音一拂衣角,慢悠悠坐下,摸着马屁股道:“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马儿会受惊。”
她落下时可是费力使出浮空的劲,飞在空中有多累,谢予言根本不懂。
谢予言不住回头:“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还站得那么硬挺,我会受惊。”
竺音现在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他必须接受生活越来越荒诞的事实。
竺音抬起手,将他的头转回正面:“骑马不要看后边。”
谢予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竺音又问道:“站在马上很奇怪吗?”
谢予言:“一动不动当然很奇怪啊!”
竺音摸了摸马儿,沉静道:“你既知晓我非常人,又为何会与我打赌?”
谢予言不免笑道:“自然是信任你,也信任我自己。”
竺音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箜篌,然后幽幽问他:“你说你的身旁会风平浪静,如果有人要来杀你,你就输了,我可有记错?”
谢予言道:“没错。”
竺音道:“那你输了。”
她拉开无相弓弦,一支由气聚成的箭矢朝着侧方屋脊而去,直直击落穿着夜行衣的刺客。
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谢予言紧急勒马,调转方向。
竺音拉弓迅速射箭,对谢予言道:“看来提前出发反而没什么作用。”
谢予言皱了皱眉:“我今夜要走的消息,只有父皇知晓。”
不然任他如何肆意妄为,也不会在宵禁时间纵马离去,就连工部大部队,也是在他之后才出发。
竺音拉满弓,对着侧前方,又是一记强力箭,然而在对方倒下后,路过地上尸体的一瞬间,她也意识到了不对。
那不是一具尸体,落在地上的只有像是被扔下的衣物。
也就是说,对方根本不是人,除了谢予言,也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她脑中思索之时,倒地的黑衣人又离奇地站了起来,竺音抬手正要攻击,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另一批身着夜行衣的人,这次是真人,她正要拉弓,却发现那些人的目标正是凭空而动的妖邪之物,并非他二人。
谢予言似乎对第二批人的出现并不意外,也不停留,纵马便越过战斗。
果然还是留了后手,竺音瞥了一眼身后,转头看向谢予言。
而且,这些后手也不是一般人,一个个全是有修为的入世者,也不知道天界为何视而不见,他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
到渡口后,竺音看着谢予言先下了马,紧接着,朝她伸出双手,似要接她下马。
她低下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眼睛,开口道:“你输了。”
谢予言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好笑道:“竺姑娘,你确定,刚才那些东西是为我而来吗?”
竺音没有搭他的手,翻身落地:“原来你知道它们不是人。”
谢予言笑了笑,收回手道:“我也不瞎。”
竺音抬眼,靠近他一步:“那你还是输了。”
“先不说你私自养的那些修士,单说赌约本身,只说了我不能动手,我没有动手,你还是遭遇此劫。”
竺音道:“承认吧,你命里必有此劫。”
谢予言思索了片刻,承认道:“那我输了,现在,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