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言要离京前往江南的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知是从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很快,消息便又迭代到了他是为工部之事奔走,江南一行也只为修堤一事,然而不管是为何而走,都要过皇帝这关,且堤坝不止一处,这到处巡视,很难说不是明面监督修堤,暗地里再查些别的,与堤坝本身有关的事情也不少,此事具体如何,还要看皇帝究竟给了他多大的权力。
“在我出发之前把消息放出去,父皇是诚心要给我找些事做。”
谢予言倾斜茶杯,将杯中水均匀地洒到盆栽里,待到土壤都湿润,又换了盆,继续浇水。
“明明是水到渠成的好事,偏要搞得我里外不是人,连老六那个胆小鬼今儿个都亲自来问我,弟弟这么好奇,当哥哥的哪能拂了他的意,是吧?”
“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自然是……”
谢予言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是谁,立即转过身,与提着花篮的竺音面面相觑。
“竺姑娘,你恢复得真是越来越好了。”
他望着竺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连薛焕的样子都能模仿个九成,若是不提醒我,我还真不知你又跑来套我的话了。”
他的笑容中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崩溃:“套话就算了!下次不能在我没换好衣服的时候进来,明白吗?”
竺音看他衣着不整的样子,沉静道:“没关系,我不怕这个。”
“你不怕我怕。”谢予言合上衣衫,无奈道:“若是被旁人见了,那就真说不清了,特别是……”
竺音问道:“你在说什么?”
谢予言披上外衣,看向她:“我在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对我六弟说了些什么?先用早膳,我跟你讲讲最近的事,省得你天天为了赌约吓我一遭。”
竺音盯着他的眼睛:“特别是什么?”
谢予言也没料到她竟然注意到了自己的低语,还没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禁感叹道:“竺姑娘你必定是老师讲课时最难走神的那一批人。”
竺音:“快说。”
谢予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特别是于你我而言特别的人。”
竺音感觉他又说了一句废话,但根据经验来看,他的每句废话似乎会在某个时刻有点作用,她问他道:“对你而言,有什么特别的人?”
“刨根问底对于知识而言是好事,但对于人际交往而言可不一定。”
谢予言弯起眉眼:“竺姑娘,你对我而言便是特别的人。”
竺音有些不解:“自然。”
她都能变脸施法了,自然特别,谢予言这句话在她耳中还是一句废话。
谢予言走近她身旁,对她道:“有的特别源于先天,有的源于后来,是因为有了事件串联,人与人之间才有了别的关系,你想知道什么对于我而言是特别,那你愿意了解我的所有事情吗?”
眼见竺音要开口,谢予言连忙低头抬手制止:“别说愿意,刚才那句我没怎么过脑子。”
竺音:“……”
自从两人逐渐互相坦白了一些真面目以后,她能感觉到谢予言的确越来越无耻了。
“就算你不说,我也迟早会知道。”
竺音抬眼看向他:“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
特别是时间,谢予言死了她也能下地府扒谱。
谢予言对她笑了笑:“那可不一定,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竺音冷冷一笑,转过头:“所以你到底跟谢予凌说了什么?”
谢予言:“你还真是思路清晰,还记着呢。”
“自然记得,你休想混过去。”
“三哥只是告诉我,他要出去玩一趟。”
六皇子谢予凌对其母妃于妃道:“具体要去哪,我知晓他不会说,便没有多问。”
于妃看了他一眼:“你与他本就不算熟络,今日贸然开口,已是不妥,少问两句,自然稳妥许多。”
谢予凌道:“儿臣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