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模样看得王雪楹哭笑不得,带人到棋案前坐下,喂了颗果子哄着道:“你说就是…总不是甚么叛主求荣罢?”
祭歌那双溢着泪的眼盯着她片刻,才合眸仿佛就死一般道:“奴…奴…奴被骗了……”
“被骗了?”王雪楹挑眉伸手捏住祭歌的下颌左右上下对着她一通打量:“…被骗财了?人没事就好…”
“呜哇…”祭歌猛地哭嚎出声,“…奴被人骗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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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娘子…娘子…咱们这儿是花楼,娘子可不能进去…”鸨母挡在王雪楹身前拦堵道。
王雪楹朝里探去,瞥见一醉卧美人膝的郎君,美人手中提着酒壶,郎君手里握着一支凝着墨滴的狼毫。
看清郎君面容,她神色一沉,朝人怒唤道:“王咏之!”
原本溺于梦乡的郎君陡然自美人膝头滚落,迷蒙之间对上王雪楹虎狼一样的双眼,猛咽了一下,自美人足边爬起,边拾掇自己边朝这边行来:“…嘿,阿姐怎么来了。”
鸨母前脚才喜笑收下王雪楹给的银锭子,听见来人这般说,忙道:“原是咏之郎君的姐姐,倒是闹了误会了。”话是这般说,她却没有丝毫要把银子还回来的意思。
“我问你,可曾在这儿见过叶琮?”
叶琮是叶珩的堂弟,叶家二房夫人生的,原就是他骗了祭歌的情。
王雪衿一手扶着脑袋晃晃,清醒片刻才答:“叶琮……这家伙是青楼常客…”她回身在周遭探寻,疑道,“…今儿还未曾见着他……阿姐你去厢房寻罢…”她伸手朝楼上指去,“…他平日好在那处包厢……”
“你啊你…”王雪楹指指她,瞥见妹妹身后香肩半露略显仓皇的美娘子,蓦地一噎,也说不出重话了,叹道,“…莫要流连太久…出手大方些,娘子们陪着你也不易的……”话落带着瑞玉和几个小厮朝楼上寻去。
依照祭歌的说法,早先王雪楹还没同叶珩和离时,叶琮就几次对她示好了。王雪楹不常与二房的人碰面,无非是年节他们来拜老夫人才能见着……即便这样,竟还让他惦记上了祭歌。
她们行至包厢外,这包厢仿佛被酒气腌入味儿了似的,熏得王雪楹肠胃翻涌,虚吐了两下,听得内里舞乐吵嚷,她颔首示意小厮上前将厢房门踹个大开。
房内笑闹皆凝滞,一齐朝门前看来。
“…嫂嫂?”叶琮先行认出了她,面上稍显懵然。
“谁是你嫂嫂!”王雪楹几步上前,反应过来的几人忙朝桌案上遮掩去,却还是让她看清了……桌上是春宫图,桌前还有个郎君手中握着笔,面色古怪地瞧着她。
“在青楼画春宫,几位郎君可真是好雅兴……”王雪楹冷嗤,“我说叶琮,你怎么玩与我本都没有半分瓜葛…可你倒是与我说说……你是做了甚么哄骗了我家祭歌?”
叶琮想到那难缠的女娘,面上浮现不耐,“…嫂嫂说错了,我可没有哄骗谁…男欢女爱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
“我这花名在外,她还妄想让花花纨绔为她收心…她要我娶她,我应了呀,她却还不满于做妾室……”他至今未娶妻,若往后父母不强为他安排,那妻妾于他无甚两样,一个虚名罢了。
王雪楹冷哼一声,不欲与他多言,几个小厮朝她身前一排站,旁的几个纨绔便面露退色。她见此暗暗勾唇,朝那画春宫的郎君走去,指点道:“画得不错…靠这个谋生么?”
郎君不语。
“我开十倍的价钱……”王雪楹眼见郎君因她的话而眼透亮色,愈发愉悦,朝着叶琮指道:“十倍,画一幅他的春宫。”
她话落,小厮们便制住了叶琮,王雪楹一双眼左右转转,视线扫过其余几人,调笑:“不走?还是诸位都想留一幅春宫自赏?那余下的费用可要你们自己付喽…”几人忙捂嘴噤声灰溜溜退出厢房。
小厮在王雪楹的示意下,将叶琮剥了个干净,王雪楹与瑞玉背过身去,令美人上了新的茶点。
“这花楼糕点做的不错呀,瑞玉你尝尝。”叶琮被衣物堵嘴,身后传来阵阵挣扎的唔声,伴着舞乐听得王雪楹是神清气朗。
待作画的郎君停笔,王雪楹已睡醒一会儿了,确认叶琮被衣物遮盖好了她才行到画前,瞧过便嫌恶地蹙眉将画折起,朝叶琮道:“你可记好了,往后若我听得甚么关于我家祭歌的闲言,一一都算在你头上…届时我便拿着这春宫告到老太太那儿…总是够你长个记性喝一壶的。”
离去之时,瑞玉递给作画郎君一锭金子,不待郎君推诿,王雪楹道:“封口的。”
“我方才见得那些春宫边上还有不少诗赋帖子…都是郎君作的?”她看罢省得那些都不是前人所作,若是他的诗,那也算是个人才…竟也沦落至作春宫为生的地步。
“…小生不才。”他俯身一揖,认下了。
“郎君可愿告知名姓?”
闻言他踌躇片刻道:
“谢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