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从未听过魏王曾经病到这般境地,竟然严重到需要叫人前去侍疾。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可就难再有第二次。
“父皇怎么突然病了…”
魏长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裙摆上沾了不少污渍,“等我一会儿,待我安排好府上事务,再来找你。”
魏仁渊斜斜飞了她一眼,没应声,经过她身侧时,把她一通胡闹后发髻上摇摇欲坠的珠钗摘了下来。
“钗子还挺好看,收好了。”
他随手抛给她后,径直回了暖房。
她慌忙去接,是孟听寒送她的那支点翠嵌珠花簪,平日里宝贝得很,生怕磕了碰了,好在接了个正着。
长公主捧着那钗子左看右看,嘴里已经将魏仁渊骂了个遍,还好没摔着,否则一定叫他赔。
回去重新梳妆,又换了套素净些的衣服,与云泉私底下吩咐几句,闲坐着等她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准备出发了。
看来魏王也并非暴毙,若前世哥哥与父皇的死是同一人所为,那发病的进程与病状想必是一样的。
趁此次进宫,一定要尽可能地收集信息。
从细枝末节入手,任何方面都不要放过。
仅是这样想着,她就觉得头疼不已。
“公主,您要出门了吗?”
魏长沁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抬眼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对上他波光粼粼的眼。
“嗯,今晚…应该不回来了。”
她与他始终对视着,将他眼中细微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上扬,只能用手遮挡,“好好休息吧。”
长公主收回视线,端详起镜中的自己,衣服与妆容都很适宜得体,只是嘴上的胭脂是不是该擦了去?
“是有人邀您去通宵喝酒…还是约了亲友去瓦舍里游玩。”
她找出手帕,将嘴唇上的红色擦去:“怎么,你想跟着?”
“可是那边规矩严得很,下人要在马车边上守一整夜,又下着雨,晚上说不定多冷呢。”
长公主放下手帕,又看了看,这才算满意,“就留在府上乖乖等我,好不好。”
其实在宫中过夜,实在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云泉很快就回来复命,便是已经装箱放在了魏仁渊的马车中。
她这次一个人也没带去,却抵不住孟听寒非要送她离开。
算了,他好歹也在宫中当过差,见到魏仁渊后估计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免得他私底下又给自己添上一道寻花问柳,不守规矩的罪名。
魏仁渊在檐下躲雨,雨势愈发大了,她提着裙摆慢慢走近,生怕打湿了鞋袜。
撑着一把红色的伞,在灰蒙蒙的雨天格外惹眼,她身边跟着的那个侍卫,估计就是从宫中要走的那个了。
一直听人提起,还没有机会亲眼看一看。
“不用送了,放心吧。”
他支着脑袋看向窗外,根本懒得去管他俩黏黏糊糊的送别。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有必要这样吗。
只是看她不得不服软温声哄人的样子,确实有些爽快。
对话最终以“明早再见”结束,她累得很,一关上门就长长叹了口气。
魏仁渊虽然很想损她两句,但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
在公主府里重新见到那人,着实有些意外。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到底是阴错阳差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待今夜过后,他还要好好查一查,才能放心。
马车驶入宫门中,二人各怀鬼胎,在女官的带领下进入正殿。
她在府中稍稍花费了些时间,如今才是下午时分,只怕有得熬了。
虽说是叫他俩来侍疾,其实在内殿忙碌的也只有皇后一人,她与魏仁渊都被支在外边煎药照应,连见上魏王一面都难。
照这么看,不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吧。
“火太大了,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她正在火炉边发着呆,手上的蒲扇却被人抢走,长公主瞥一眼在自己身边蹲下的魏仁渊,盯着跃动的火焰,若有所思。
“父皇不会有事吧。”
魏长沁垂下眼眸,睫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挡着情绪,“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从没听人提起过。”
魏仁渊专心看火,揭开盖子往里瞧了瞧,轻车熟路地往里添水:“你若真的担心,就好好看着药。待开了后转文火,可记得了。”
她腮帮子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是生着气,她把脸埋进膝间,闷闷地应了一声。
本以为这段无聊的时间会过得很慢,但仿佛只是眨眼,太阳就落了下去。
既然不让他们去床前照顾,叫他们来的意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