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简单直白的套话,魏仁渊怎么会上当。
魏长沁当然不指望从他这里听到什么,若说二哥魏仁贺长得像狐狸,那这位三哥魏仁渊,根本就是由狐狸化的人形。
多说多错,她还得守住自己的嘴才是。
“我明日还得早朝,后半夜就劳你守着了。”
魏仁渊在罗汉床边坐下,“不必太担心,那碗是安神的汤药,夜里应该不会有事。”
魏长沁见他就这么和衣而眠,还想讨价还价几句,但想到自己方才在殿里装孝女,顿时底气就少了大半。
守就守吧,反正不是初一十五,她也不必留着听训,只等回公主府洗个热水澡,再补觉到正午。
翌日天还不亮,她就被魏仁渊叫醒。
窗外雾蒙蒙的,完全没有光亮,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这里要做早朝的准备,你先随我去马车上吧。”
她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抓住魏仁渊的手低头跟着,听话得像是只小鸡崽子。
二人在马车边站定,时候尚早,宫门紧闭着,魏长沁靠在他身上,只觉得困倦。
“上车去睡。”魏仁渊低头看向她,走了一路,眼睛竟然都还闭着。
魏长沁抓着他官服,这面料质感做被子枕头正好,被他吵醒,才松了手。
她仰起脸,风都带着潮气。
天黑压压的,雨云低垂,只怕是大雨将落。
“你送我出去,门外有人等我。”
魏仁渊抚弄着被她抓过的衣袖,将褶皱抚平:“宫门落了锁,我怎么送你走?”
“钻狗洞,翻矮墙,或者从塌了的旧道绕出去…”
她当然看得出魏仁渊不想搭理,将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衣服再次拽住,“你们以前逃课往哪里走,就带我往哪里走。”
魏长沁一路上哈欠连天,踩着魏仁渊的肩膀骑上矮墙,俯身接过他手上的云头履。
真是小气,还怕踩脏了他的官服,非要让她脱了鞋履。
“接你的人到了吗?”
他往后退了些许,抬眼看向墙头。
风将她的发丝撩起,衣袖被风填满,塞得鼓鼓囊囊,逆着光背着身,只看得轻她摇摇欲坠的发髻,上边插着一支花蝶金簪。
晨雾未散,她隐隐约约能听见马蹄声与銮铃响,一辆马车从拨开雾气,稳稳停在墙下。
魏仁渊自然也听见了外边的声响,见她像是呆了,赶紧上前想将她拉下来。
若是被前来上朝人看见,可就遭了。
“……来了。”
她低下头,手上还拎着鞋子,魏仁渊被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还没说话,她就跳了下去。
魏仁渊吓得差点炸毛,赶紧上前去抓,她的衣摆却从他指缝间溜走,隔着墙,惊魂未定间墙外的嬉笑声传入他耳中。
他就多余管,就多余操心。
长公主被他接了个满怀,孟听寒身上的味道熟悉且令人安心,她趁机多抱了会儿,直到被他放在车厢里,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抬起腿,脚抵在他小腹上,感受到他呼吸的力度重了几分。
孟听寒跪在她身前,低着头,为她将鞋履穿上:“您从前…不是也经常从这里出宫么。”
其实宫中密道很多,出宫的方式除了宫门,也有许多小路,可长公主只知道这一条。
那几个哥哥也只会带她走这一条。
这个回答倒也算合格,累了一天,她实在没有心力纠结这些,下令回府。
回去后孟听寒没再黏着她,云泉和徐慕服侍得贴心,她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再重要的事情都得往后放。
“都已日上三竿,你怎么还在睡!”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突突直跳,扭脸就看见床边站着的魏仁澄。
看得出来云泉已经是尽力在拦,但根本无济于事,她揉了揉眼睛,手还未放下,被魏仁澄拽着衣领拎了起来。
披上徐慕送来的外衣,她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喝着,魏仁澄也被云泉安抚下来,坐在椅子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她又不是还小,早上也没有功课要做,在自己府上赖会床又怎么了。
在床上磨唧了一会儿,云泉和徐慕得了魏仁澄的指令,先后离开。
魏长沁将衣服穿好,趿着鞋子晃到他跟前:“…哥哥怎么朝服都没换,来得这么匆忙。”
魏仁澄捏了捏眉心,把她按在身旁坐下:“早朝出事了,父皇突发急症,前朝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她本来还兴致缺缺,听他这样说,一下集中了注意。
“这日子真是愈发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