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时也垂下头不敢看她眼睛。
“他们本就失礼在前,恃强凌弱之流,人多势众又咄咄逼人,便是给了钱也不肯让步,我若不出手,岂不是助长这样的风气?”顿了顿,不知陶景从哪儿摸出一把剑,郑重其事交到齐临手中,“此剑名为‘泉取’,虽不能伤人许多,但凭它的本事也可护你一二。”
秦烟眼尖,陶景掏出那把剑来时便注意到一闪而过灵力跃动,“等等”二字出口也来不及拦住她。陶景一口气说了许多,根本不给她机会解释,一直到齐临再朝陶景鞠躬,喜滋滋抱着泉取回去,秦烟才补上这一句晚来的话:“这应该是你的本命灵剑吧?”
陶景沉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秦烟叹气:“罢了,到底是你的心意,我猜我也拗不过你,也罢也罢!回去吃饭,我觉得上次你做的那道菜不错!今天我可是特地挑了这些食材,你可要对得起我哦!”
“好。”
林中的生气更迭,待虫鸣重夺主位时小屋内已弥漫起香味。二人边吃边聊,但说话更多的还是秦烟,陶景则不时附和一二,若遇到自己也感兴趣的则继续追问,秦烟更是心情大好滔滔不绝讲了许多逸闻趣事。
秦烟提议晚间去一趟后山,按照丹药配方中所写需要一味药材:子时取活泉浮光草三株。想到自己炼丹方面颇有欠缺,陶景欣然答应。二人带好药袋子约摸亥时便出发。
不过半柱香便听到细微的水声,二人加快脚步,不多时抵达岸边。原本专心找所谓的浮光草,秦烟率先听见藏着水声后的交谈声,一把拉过陶景向话语声那边移去。
“……今日午后,那小子说近日山下忽就闹起鬼来,我猜不出几日就会有人上山请人下去驱鬼,那时……”
另一人接话:“……师兄可是我表哥,他自然会下山,那时我再去找他……一起下去!”
“刚到这儿还来不及……匆匆带上来,现在可管不着我,对了沈濯,你这回跟我们一块儿下去吗?”
那人似乎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另一人抢了先:“什么人?”话音未落即有一道剑光划过,陶景及时将秦烟护到身后,二人向旁闪身躲开。见来的是她们两位,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得看向身后走来的人。
陶景拍拍衣角,顺便给秦烟也拍了拍。秦烟看见那边光景后立即背过身去,脸上又怒又急:“你们深更半夜来这儿也不怕长老发现了?”
她这才看向对面,包括先前见到的八人与另外几位浸在水中,身上不着片缕。最角落的那位只在听到秦烟的声音时立即披上衣服默默离开水中,陶景记得是那只兔子。
陶景扫视一圈,见在场非人者几乎显出半个真身来,浸在月光与冷泉中,只是那八位在场,陶景只得撇开原先的词评一句群魔乱舞。当看到某几位扬起巨大的翅膀时内心一动,默默将先前的念头压回去,换上稍好的鱼龙混杂一词。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们自然是来找乐子的。那你们二位呢?深更半夜的到这儿来……”
他的目光移向陶景,接着回到身旁沈濯身上,思索片刻就一副恍然大悟模样,笑道:“啊哟沈濯,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不就是找你来的吗?想不到你小小年纪……”
秦烟觉得奇怪起来,这些家族中有何人她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至于各自年龄则不甚在意,方才听到一句“小小年纪”便在心中盘算沈濯的年龄。
陶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心中猜测不过人族十七岁般大,脸颊稍鼓,还未完全褪去稚气。这样一细想,她心中警铃大作:自己竟揍了一个小孩。若是师傅知道了只怕又要领一顿罚,不过念及他欺负的孩子更小,想来挨的罚也会轻些。一面又在内心斥责自己过于冲动,当时应该考虑沈濯的年纪控制力度,何至于下这样重的手?
许久,她憋出“抱歉”二字。沈濯似乎也憋着一口气,好半天才开口:“没人说这里不许别人来。”
在场所有人吃了一惊又一惊,百惊之中依旧不忘套上一件衣服。陶景倒不甚在意——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小片浮光草,抬手扯秦烟的衣袖,示意她看向那边。
沈濯早背过身去,只那架起来的手仿佛稍慢一步,清俊的面庞隐在斑驳竹影中。移步到浮光草旁边,若此时二人有心往那边看,还能看到脸上的一点弧度。
不知他说了什么,再转身时原地已不见二人。沈濯看向同伴,同伴指了指对面,正好见二人起身清点采集到的浮光草,拍干净手上的泥便说笑着往回走。秦烟在说笑,陶景在倾听。
同伴伸手搭在他肩上,笑道:“你瞧我就说,人家下手一时没个轻重的,不过我看她道歉颇有诚意。”
“她的确很强。”
“话虽如此,但仔细想想你们家的那些人,个个都自认为强者,可你见过谁打赢了还去跟人家道歉的?况且她实力在你我之上,若能把她拉来助你,五年后的试炼那不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