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皇子做什么怪呢?”
李舒云腹诽。
后院没有栽种什么高树,也没有什么建筑。
刮起的风肆无忌惮地穿梭在各处,响起猎猎风声。
令狐褚身子弱,似乎也受不得这样的冷风,没多久就开始扶着井边咳嗽起来。
李舒云皱着眉环顾周围——
荒草长蒿被吹折了腰肢,就连半点残月都被乌云遮住了。
只有零星光华,勉强照亮令狐褚模糊细弱的影子。
这一炷香怎么还没到?
李舒云心想。
风这么大,寒气深重,病秧子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发病,让他来收拾残局。
仿佛为了印证李舒云所想,这游荡在院子里的风越刮越猛、越刮越奇。
甚至围绕着井边卷起来一片沙尘,抟扶摇而上。
“糟糕!”
李舒云感觉一阵烈风如利刃般由他身后刮过。就连身强体壮的他,都毫无防备地一个趔趄,往前扑去。
眼前却不是暴不暴露的问题!
李舒云俶尔睁大双眼。
只见怪风刹那间刮过院子,卷起一片腥土、杂草、碎石,好像有目标似得,直直卷向令狐褚身后!
这一切太快了!李舒云根本来不及行动。
身板极弱的令狐褚被这股怪力邪风从脚下掀起,竟直直往前倾倒,跌入了井中!
“令狐褚!”
李舒云惊呼出声,转瞬轻掠到井边。
没有声响...就连那股怪风也消失无影无踪,四周一片寂静、漆黑。
空旷的庭院、孤立的枯井。
就像没人来过。
不对,除了李舒云。
此时他的脑子像被惊雷炸开了!
这家伙不会死了吧?没有落地的声音?这废弃的枯井难道有水?
不对不对不对!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令狐褚万一死了?
以大理寺那班家伙的能力,没准就能发现这一路跟着令狐褚的只有——
他李舒云一人!
不行,被污蔑斩首事小。
这可是、可是、会给威天大将军的名号彻底蒙羞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冷静冷静冷静!
李舒云大口大口的呼吸,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去找外面那两个侍卫,因为李舒云根本无法解释自己跟踪令狐褚这一行为。
这里还有谁有能力?谁又能保证不会“出卖”李舒云?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有能力下井、足够可信,这不就是李舒云自己。
李舒云虽然自诩热心热肠热血,但是这井下状况如何无人得知?万一搭上性命怎么办?
更何况...
令狐褚本身就与他处处作对,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李舒云鬼使神差地在旁边找了块大石头,在手里掂量掂量..
然后又换了块略小的...
更小的
紧接着他就将那石头掷入井底。
“咣当——”
极远极小的一落地声,传入李舒云耳中。
这下面没有水,李舒云暗自思忖道。
咽了口口水,咬咬牙。
李舒云轻身一跃,跳入了井中。
身体急速下坠着,这井很深很深,一时半会跌不到底部。
他撑开双臂,运气于指尖之上,继而以瓜势刺入狭窄的井壁。
指尖嵌入石壁,摩擦出火星子,也减缓了李舒云下坠的速度,配合他抵住石壁的双脚,使得李舒云能以一种相对匀速的姿态往下滑行。
待双脚触碰地面,李舒云才收回双手。
虽运力在了手指上,可他终究没有修习过铁砂掌,十指早在这摩擦间全部挫成血肉模糊一片。
少年不由闷哼,下唇都咬破了皮,才堪堪忍住十指连心的痛楚。
剧痛倒不是全无好处,下坠时充血的大脑此时因为疼痛一片清明。
李舒云抬头往上看狭窄、遥远的井口,透射下一片朦胧模糊的浅浅光晕,在他脚下形成一个饱满的圆形光圈。
四周漆黑一片,吞噬了所剩不多的光线。
再好的视力,在此时都失去了作用,李舒云尝试用听力来分辨井下的空间和情况。
是风,四面八方的风。
“喂!令狐褚!”
没有回声,喊出的话语很快消散在了四溢的风里。
他所处的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这四面八方应该到处都是通道,所以才会形成到处穿梭的风。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他没有被困在封闭的空间里,有通道就意味着出口。
坏就坏在,多少条路就有多少种可能,遇到机关甚至断崖都是有可能的。
李舒云抬头计算井口到井底的距离。
他的轻功很难在如此又窄又深的地方彻底施展开来。手上的伤也意味着他暂时没办法在中途攀援在石壁上喘息借力。更何况...
他还没找到令狐褚,身上若是背着一个人,就更不可能从井口出去了。
眼下唯有先找到失踪的四皇子,再从长计议。
李舒云彻底打开五感,小心地挪动步伐往前移动,果然叫他触碰到了石壁。贴着石壁继续摸索着行动,很快就摸到了第一个洞口。
不管了,是生路死路,总要先走了才知道。
李舒云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不由加快,在黑暗中有力地跳动着。他不顾手上伤口与粗糙石壁摩擦的疼痛,继续摸索着、紧贴石壁往洞中走去。
也不知在黑暗中行走了多久,一路没有灯火,好在也没有机关。
隐隐约约的,他似乎在前面看到了一丝光线。
李舒云加快了步伐,往光线处走去。
光线越来越强烈,前方出现了一个不算大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他将步子放慢了下来,他担心洞口处就是悬崖,万一刹不住车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