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滚滚,雨落惶急。
现任族长胡涂在门口招呼着村民有序出入,檐铃细响,如鬼招魂,一排排身着红衣村民,抬着两尊沉沉的红木棺材从小门走出。
胡族长瞥了一眼被阴云遮去一半的半轮圆月,心脏咚咚直跳。
“族长,您怎么了这是?”身边的总管问。
总管给了下面一个颜色,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忙上前,娇滴滴喊了声老爷,一个揉胸,一个捏肩。
脂粉香混杂着雨水的土腥气,胡族长打了个喷嚏,倚靠在美人香怀,虚声道:
“今夜,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这仙姑所言不知有几分可信,可事到如今,除了信这个人,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虎村此番是否能化险为夷,便在今夜。”
总管笑道:“族长您洪福齐天,我村定能度过此劫。”
胡涂目露凶光:“那四个家伙,非叫他们有来无回不可。”
“族长放心。”
“有春达你在,自可高枕无忧啊。”
青白的闪电划过长空,一声霹雳。
两位美人吓得一阵娇呼,争抢着往男人宽大的胸怀里藏躲,吃了春总管这记定心丸,他发空的心被温香软玉填满,便左拥右抱地往屋中走去。
雨声哗啦啦作响,配合着房中的激烈,隐约听见男人恼怒的抽打,以及女子凄惨的哀求。
新来的小侍心里头正狐疑着,问:“春总管,两位姐姐方才是惹怒老爷了吗?”
春达叹声道:“大约,老爷是又没硬起来。”
小侍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一会,他就看见两个姐姐光着身子就被丢了出来,不知受了多么大的折磨,血红的下身仍在淌血,已是半死。
房中烛火亮起,族长盛怒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定是她们不够年轻美艳,给我再找!再找!”
春达俯低了身子:“是。”
雨势渐大,在村民们颤颤巍巍的步伐下,两顶贴着大红囍字的棺椁颠簸着前进,不论风怎么吹,囍字都死死黏在棺木上。
有人不明白,小声说:“献祭,不就是送死吗?干嘛贴个囍字?”
身边的人踢他一脚:“你这样胡言乱语,脑袋还想不想要啦?”
这问话的村民其实是山无名装扮的,他吃了一脚,却不便发作,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吗,好奇问问。”
“这不是简单的囍字,这是囍字符。”水不深语气突然沉重,“囍字符,取得是夫妻一心之意,中了囍字符的男女,不论年芳几何,不论是猪是狗,都忍不住想对中符的对方,做那种事。”
山无名天真地问:“那个是啥?”
水不深杵了大傻子一拳,心中忍不住为棺材里的姐弟担心。
囍字符这样下三流的禁术九嶷神宫绝不可能传授,既未掌握,何谈破解?
若是现在便亮出身份,那么他们的伪装隐藏将全部功亏一篑。
这族长背后恐怕是有高人指点,敌暗我明,此番打草惊蛇,这件案子再想要查,只怕难了。
犹豫之中,队伍停了下来,水不深抬头一看,大惊失色。
两个分离的棺材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血红的囍字簌簌颤抖,长了翅膀般自动重叠合成一张,红色的柔光笼罩住巨大的棺椁,可见符纸已然生效。
若是强行使用灵力破符,棺材里的男女也会受囍字符的反噬,轻者精神失常,重者甚至魂飞魄散。
圆月高悬,滂沱的大雨冲洗着斑斓天幕,封条撕开,那口深井没了束缚,肆意地张开血盆大口。
村民们放下棺材后,一个接着一个跪倒在地,从高处远远俯望,犹如荒坟之上矗立着的百十来尊的墓碑,死气悄然弥漫,祈祷声虔诚到了麻木的境地。
“今日祭神,金童玉女,敬告天地,佑我子孙。”
“敬告天地,佑我子孙……”
祈祷声与雨声交织,念到最后一句佑我子孙时,棺材里闷的一声巨响。
这一响把人吓得全部都不敢吱声,屏息凝神,目光齐齐聚在棺材上。
扑闪着诡异红光的囍字突地自燃,顷刻间烧成齑粉,与其同时,封死的棺材盖被一脚踹飞,不知砸到了谁,发出杀鸡般的尖嚎。
“诈尸了?”
“不是,应该没死呢!”
“出来了你们快看!”
那囍新郎破棺而出,落在地面,一露脸,迷倒底下一片少妇,不曾想这送死的小新郎的容色竟是这般潋滟,恨不得当场把他拐回家。
可这小新郎只抬头冰冰冰扫了他们一眼,眼帘一垂,便低头望着缠抱在怀中的少女,目光说不上来的复杂。
“赌文银一两,做了!”
“一看你就不知事,瞧那小郎君的表情,明显就是没做成,十分不满呢!”
“亲上了亲上了!看来是我赢了!”
滚烫的唇瓣擦过脸颊,顾青莲微微错愕。
慌神间托着她臀部的手松了劲儿,她不仅没摔下去,反而缠抱得更紧,唇齿间不吝啬地吐纳着清香,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薄唇,被他躲开了。
亲吻落空,她不欢地扭动着,手不老实地扒着他凌乱微敞的衣襟。
她想要。
说不清想要什么,只是抓。
他下意识打开她胡来的手,用力了些,柔嫩的手背瞬间泛了一层粉红。
眸中氤氲着水汽,她靠在他的肩头可怜兮兮地撒娇,嗓音又湿又甜:“给我,给我嘛!”
钻了他失神的空子,她嘴对嘴地亲了上去。
她只是想尝尝味道,可那人却不肯放过她,在她欲抽身时,一把箍住她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
熟悉浓郁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了,柔软的舌头好一阵横冲直撞,她原本纷乱燥热的脑海此时一片空白。
什么味道?
是血。
他居然咬了自己的舌头!
舌尖的血很容易地渡到她的口中,甜腻的味道逼得她清醒几分,既面红耳赤,又难以置信地望着顾青莲,半天憋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