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地处西南,是乾朝龙兴之地。
张瑞阳拿着萧宴给的通行令,在处处关卡拦截的情况下顺利到达了长洲。
可他一到长洲地界,就被一群山匪捉住了。
“这小崽细皮嫩肉的,”捉住他的人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看他的眼神笑眯眯的,不怀好意。
另一个山匪说,“我们把人带回去?”
“新老大现在管得严,先绑了,等晚上再说。”
张瑞阳被人五花大绑丢上了一辆拉菜的车,城门巡逻的兵将一看这些山匪,竟然连检查都不检查就直接放行。张瑞阳不是第一次来长洲,在之前西南驻军对来往车辆的严查他是清楚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整个长洲都已经沦陷了。
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无论怎么使劲儿都无法挣脱。他想着下落不明的苏禹卿,还有家中等着他的妻子,头一次感觉到深深的痛苦和迷茫。
弱小的人是没机会做选择的,即使他选了,又找萧宴拿到了通关令牌,他还是轻易地就被拦下,根本没机会找人问禹卿的下落,等待他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运菜车停下,张瑞阳刚抬头张望了一下,就被一棍子打蒙,失去意识。
再醒来,耳边是乱糟糟的叫喊声。
他在一间像柴房一样的屋子里,听到外面声音嘈杂,似乎在打仗。又过了一会儿,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鼻而来,砰地一声,他所在屋子的门开了。
“谁在里面?”
有人问了一声。
一把刀架在张瑞阳脖颈处,一个小兵模样的人把他从柴房里拉了出来,对问话的人说,“不是山匪,是个书生。”
“给他松绑,让他走。”
小兵立刻把张瑞阳口中塞的布除去,帮他解了手腕处的麻绳,嘱咐了两句怎么从小门离开这里。
张瑞阳问,“劳驾问下,这里是哪?”
“之前有个统帅叫熊添的,这是他的宅子。”
西南驻军指挥使熊添,苏禹卿的顶头上司,张瑞阳没想到那些山匪竟然把他带到了这。他激动地拉住小兵问,“你们是谁?是西南驻军吗,你们将军是谁?”
小兵说,“这不是你该问的,快点走,刀剑无眼,小心伤了你。”
“刚才问话的是你们将军吗?”
“你眼力还不错。”
张瑞阳有种直觉,这批人即使不是苏禹卿那支西南驻军,也一定和他们有某种联系,如果他可以待在这支部队里,就有机会找到苏禹卿的下落。苏禹卿是死是活,他必须亲自弄清楚才算。
他趁小兵不注意,朝着那‘将军’的方向拔腿就跑。
“喂,你不要命了。”小兵边喊边追。
张瑞阳已经看见了那人,刚才天黑他没看清,这会儿可能是已经攻下熊添的宅邸,庭院内火把照着,灯火通明。
院子正中站着的那人身量比他高些,甲胄加身,却戴着书生帽,明摆着不是武官。张瑞阳心头觉得有些失望,这些人可能根本就和西南驻军无关,也许是找熊添寻仇的也说不准。
“你怎么又回来了,”那书生对他说话的语气一直很温和,有种同类相亲的照顾,“有什么事?”
张瑞阳对他产生了好感,拱手说,“回将军,在下从天京来寻个好友,谁知人没找到先遇到了山匪,幸而得将军相救,忝颜求将军再帮一把,让在下跟随将军的队伍在长洲住下,如能应允,感激不尽。”
那书生打量他两眼,什么话也没问,说道,“先生客气了,想留便留下吧。天一明,我们要回营,到时候你跟上就行。”
事情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那书生让他跟着刚才的小兵,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让小兵把他带出庭院。
张瑞阳问小兵,“刚才那位书生模样的将军叫什么?”
可能是上级已经接纳了张瑞阳,小兵变得更加健谈,“他是我们副督事大人,我们都叫他费大人。”
副督事?张瑞阳也是正经科考出身,他虽不做官,但很多同窗好友在各级官衙任职,他对乾朝的官职也有了解。
整个乾朝,只有一个机构有这个官职。
“你们是督事院的人?”
小兵一愣,“先生竟然连督事院也知道,费大人正是督事院驻长洲的大人。”
督事院在乾朝已经沉寂许多年,张瑞阳他们这一代其实对督事院没有很多了解,只知道那是个神秘的机构,除非闹出大乱子才会出动。没想到长洲现在已经到这种时刻了吗。
“劳驾再问你个事儿,你知道西南驻军副指挥使苏禹卿的下落吗?”
小兵用一种惊叹的眼神看着他,“先生,你真神了,黑漆漆的看一眼就知道费大人是我们领头的,还知道督事院,我们前不久刚找到苏副指挥使,你紧跟着就问起他。先生你是否能掐会算,可以给我算一下吗?”
——
张瑞阳后半夜根本就没睡,小兵在角落里打盹,而他直直地盯着天边,直至天色亮起,费大人一声号令,除了留在熊添府驻防的人其余跟着他回营,张瑞阳才紧跟着上马,沿着陌生的道路一路奔驰。
督事院费大人的营地,坐落在山坳处的僻静地方。
这里比张瑞阳想象地还要更大,人也更多。一大清早就有人埋锅造饭,一缕缕青烟给这僻静的山坳添了许多烟火气,要不是长洲现在正打仗,张瑞阳觉得这不像什么驻扎的营地,而是普通的村庄。
“先生既然要留下来,可想好做什么?”费大人拨冗问了他一句,意思是,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要留下可以,我把你安排到哪,做什么。“先生诗书可都通吗?考虑在我营地暂时当个教书匠?”
这是张瑞阳老本行,但是他简单观察了一下这营地,觉得后勤的人明显少而且吃力,这次从统帅府带回来的受伤兵士,这会儿还在排队等着大夫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