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阳春三月,天京城烟柳成行,游人如织。
一辆四驾马车从官道入城,进城后埋入人流中无论如何走不动了。
马车内萧宴掀开车窗看着外边人头攒动,感慨道:“不愧是天子脚下,这人流北疆只有逢庙会才能有吧。”
萧九念跟着看了看车窗外,看见外边一如他第一次来天京城看到的热闹景象,心情很好,还是忍不住斥了两句:“你才在北疆待了多久,瞎感慨什么。”
萧宴笑道:“我就随口说说。对了,禹卿老早就催我要赶快回来,不知道他比我们早还是晚。”
正说着,听见街头传出一阵喧哗声。
“苏公子,苏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一匹枣红马溜溜达达从街那边走过来,苏禹卿坐在马上,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狼狈,他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长得像画中的福娃似的白白嫩嫩的。苏禹卿道:“当着我闺女的面,别说那些胡话。”
去年还追着他满街跑的贵女们看着那吐泡泡的小宝宝,一个比一个垂头丧气:“对不住。”
萧宴探出头来:“禹卿,你哪来的孩子?”
长洲那会儿这家伙还是个独身,就算当时开始谈婚论嫁,这才一年的功夫孩子能出生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长这么大了。
“别问我,我还要问你,老早就催你快些回来,你怎么还磨蹭到现在。”
萧宴说:“不要转移话题,老实交代,哪里抱来的女孩儿?”
苏禹卿投降了:“我干女儿,佛童和原家妹子的,这两天家里老人生病了忙不开,我接过来养几天。”说着,后边有个人终于气喘吁吁赶了过来,萧宴定睛一看,老熟人啊,这不是那个费七。
费七道:“苏将军,你抱着孩子别骑那么快的马,她害怕。”
“她怕吗,”苏禹卿把女孩儿抛了抛,小孩儿咯咯直笑。
费七紧张说:“快放下,我害怕,我怕行了吧。”看见萧宴,愣了愣,“这么巧。”
萧宴指了指马车,示意里头还有一位。
苏禹卿和费七连忙下马见礼。
萧九念道:“不用麻烦,知道你们还有聚会,阿宴送我进宫,然后你们聚。”说着,点了费七:“正好碰上了,也省地我再找你,你跟我来。”
几人看着费七的目光顿时充满同情。
这会儿城中道路慢慢疏通了,马车缓慢向前行驶。萧宴和苏禹卿带着孩子在外边骑马,费七和萧九念上了车。
萧九念问他:“辞呈是怎么回事?”
费七不久前在督事院内部递交了一份辞呈,打算辞去长洲之职回乡读书。他在长洲功劳赫赫,声望很高,一时间想找到替代的人哪那么容易。再说了萧九念也不打算放他走。可回回叫费七先回北疆见一面,又被费七用各种理由推脱,气得萧九念早就惦记着要找他。
费七说:“长洲现在安稳,就想趁这个时候离开一段时间四处走走。”
萧九念说:“少说这些场面话,为情所困哪。”
费七偷偷看他一眼,惊觉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犀利,又有种心思无处遁形的尴尬:“二爷,您就当给我放个假。”
萧九念侧耳听了听外边萧宴和苏禹卿叽里咕噜分享着北疆的见闻,笑了笑对费七说:“我怎么没看出来他除了脸长得好点儿还有别的优点。”
费七臊得脸都红了:“这,我自己脑袋还算灵光,不图别的,也就图张脸。”
“没出息,”萧九念骂了他一句:“搞不定哪,灰心丧气到要遁离尘世去了?”
费七长叹了口气:“我也想开了,自来不就是这样吗,两情相悦哪那么容易。”
费七这样寥落反而看得萧九念于心不忍:“不想在长洲也不用写辞呈,我调你回北疆好了。”
他自己可能没意识到费七躲开苏禹卿算是为情所困,可除开苏禹卿,费七还想躲开的第二个人就是他萧九念。
可是他话都说了,死活不给批费七也走不了,只好按头认了,回北疆就回北疆吧,费家那群长辈早就盼着他能回来了。之前不敢跟老王爷提也是因为费七还担着‘勾结逆犯’的嫌疑,现在诸事已定,都琢磨着让他快些回家团聚。
到了皇宫,阿宴和苏禹卿他们去了,萧九念进宫拜见女皇。
长乐郡主从殿中出来,身后跟着林尧臣。长乐郡主和萧九念说了几句场面话,林尧臣过来长揖一礼:“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