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瓦利亚的深秋一向肃杀,然而今年却不同以往。因为就在这个秋天,联合国派出的观察员正式确认,流亡政府的最后一名领导人被贝瓦卫队袭击身亡。贝尔瓦利亚已不复存在,而深秋愈加肃杀。
就在亚历山大·瓦尔尼耶夫遇刺的一个星期后,泛贝尔瓦利亚地区的一个东部小镇迎来了并不受欢迎的客人。
这天下午,一个男人从街边一间窗户钉满木板的破败餐厅里钻出来。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掏出一只铝皮烟盒点了支烟,摸了摸脸上的面罩,又不动声色地把烟掐灭放回烟盒,观察着周围。
他身上的战术服和作战背包或许曾经是灰绿色的,但现在已经旧得看不出什么颜色和款式。尽管如此,街边的行人依然在路过他身边时加快脚步,不但绝不打量他,还避免与他对视。他心里清楚,这是因为他身上挂着的步枪。
他转过身,抬头看餐厅的招牌,一块木板上面漆着贝瓦语的“波琳娜的厨房”。
这招牌落满了尘灰,满是弹孔,像远处十字架歪斜的教堂、遍布砖砾的广场和干涸的喷泉池一样可怜。他想:光凭外表,谁能想到这里尚在营业呢?但是小镇依然有人生活,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些塌了半边的房子门前的瓦砾被清除了,院子里有碧绿的小块菜地,刚才他在街角甚至遇到了想要跟在他身后捡弹壳的小孩子。
话又说回来,刚才为他热情端上饭菜的女人,也并不一定就叫波琳娜。他胡乱想着,这想法太没道理。眼下最重要的是,该死的理查德·康奈尔,他和他的车队怎么还没来?
等待像世上每一件事一样都有个尽头。三辆越野车从街角驶来,带起一阵尘土。为首那辆乌尼莫克耀武扬威地在餐馆门前刹住,副驾驶上跳下来一个体格粗壮的中年男人,同样穿着战术服,却比他更简单整洁,这人正是理查德。他喊道:“你在这儿等多久了,猫头鹰?”
被叫做“猫头鹰”的男人不为所动,面罩下面吐出简单一句:“口令。”
理查德愣了一下,笑容消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驾驶座的下属,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眼里带点厌恶。“晚上吃什么?”他说。
“面包和冷风。”“猫头鹰”说。
“除了这些我们还有压缩口粮可吃。”驾驶座上一个年轻人探过头呵呵笑道,看到理查德的脸色后尴尬地收敛了笑意。
理查德:“口令正确,可以了吧?”
男人没理他,向车队后面走去,低头在防弹车窗上往里看。“我要坐第二辆车。”
“这辆车在押送重要目标,不可能让你坐。”理查德冷冷地说。
“我要抽烟,尾车里有军火。”他瞟了理查德一眼:“或许你会邀请我去坐头车?”
头车里尽是通讯设备和指挥台。理查德眉毛拧了起来。“请自便。”
“还有,仓鸮不是猫头鹰。猫头鹰太吵了。”他说。理查德没有反应,爬回头车的副驾驶,用力关上车门。
“真是好不神气!”理查德对开车的维克托说。
“别生气嘛头儿,‘仓鸮’级别高,但那是在总部里,在这里他只是个搭便车的。”维克托边发动车边说着:“而且,我听说,他现在还不是‘螺旋矩阵’的正式成员。”
理查德怀疑:“不可能吧?”
“我也是听说的,头儿。”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也是‘那种人’?”理查德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