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仍在向窗外张望。仓鸮听了一会广播,看看表,发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探身取过冷藏箱。路易已经被理查德赶到尾车去了,因此只能由他接下这桩麻烦的差事。他有些纳闷自己此前是否在多管闲事。
但就算致幻剂是个好手段,放任这支松散队伍的军纪滑落都是危险的。他一边想一边从冷藏箱找出神经抑制剂,然后打开笼子。
“流弹”回过身来,似乎对他有些疑惑。他简单地解释:“今后由我来做这个。”
她点点头,配合地伸出手臂。仓鸮跪坐下来拉起她的手臂,注意到血管周围遍布针眼和青紫的阴影,于是说道:“另一边。”对方驯服地照做了。
她看着药剂进入自己的血管,突然说:“这不是致幻剂,对吗?”
“对,这是神经抑制剂。”
“你们很了解如何对付我。”女人语气平静地说,仿佛只是描述一个事实。
仓鸮收起针剂,感到有些意外。在他看来,对方温驯乖巧得过头了,看上去与情报所强调的危险强大完全不相干。要么是情报出了偏差,要么是这女人的乖巧是在麻痹他们,背地里有什么别的计划。这种信息迷雾并不符合他的风险控制习惯,他必须了解她。
他想起此前的猜测。如果她的天赋真的是“魅惑”,神经抑制剂真的能约束她吗?如果她开始求饶、哀告,乃至施展天赋、许诺自己重获自由将给予他种种回报,他虽然不会动摇,却也能了解她的弱点。可是她就那样静静呆着,像只犰狳保护柔软的腹部那样保护自己的秘密。
“流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仓鸮趁机问道:“你是第一次来贝尔瓦利亚吗?”
她笑了。“别想套我的话。如果你想知道,就拿你知道的来换。”
“你想知道些什么?”仓鸮饶有兴味地问,有意靠近她。他的身材高大,在车内逼仄的空间里,即使跪坐着,对眼前这个女人也有居高临下的威慑力。
她没被吓住,眼睛扫过他的作战服和战术腰带,目光停在他的匕首上。“你最近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仓鸮:“上星期。你杀过人吗?”
“流弹”迟疑了一下:“不常杀。”
这个回答过于古怪。仓鸮皱眉:“这算什么?”
“你的问题我很难回答。他们都是自己撞到我刀上死的,这能算我杀的吗?”女人反问他。
仓鸮打量着她,冷冷地说:“你缺乏讲笑话的天赋。”
“不信吗?我没讲笑话。而且我也不缺讲笑话的天赋。”她反唇相讥。
这女人态度的温顺和语言中的锋芒反差鲜明,和她语言交涉几乎是不可能占上风的,她不怕激怒他,而且享受这种较量。好在,如今主动权在他们这边。
神经抑制剂也在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