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这种反应很正常,尤其是在连续战斗后解除紧张状态的睡眠时刻。他以前从未把这种现象与“魅惑”之类的天赋联系在一起。他压低嗓音厉声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她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得意:“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你睡觉而已。”
他冷冷地说:“如果你做了什么,别后悔。”
目标意味深长地笑笑,躺回地板上,依然裹着他的毛毯。她已经学会了怎么把毯子折成睡袋的形状。她向毯子里缩了缩,重新闭上眼睛。
是作战的疲惫所致,还是她的某种天赋真的能够影响他?仓鸮神色复杂的盯了她一会儿,终于盖起毛毯,带着满腹疑虑重新入睡了。
第二天他醒来,看到了蒙蒙亮的天光。车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一片树林,透过玻璃,他看到马里克已经下了车,和其他队员们在刚刚平整过的空地上吃着早饭。
没人不识相地叫醒一只仓鸮,这很好。他想。
车尾传来簌簌的声音。任务目标在地板上睁开了眼,这让他一下子想到了昨夜的麻烦。
“睡得好吗?”她问,那语气就像打招呼一样随意。
“不算太糟。”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呢?”
“不算好。你身上的硝烟味和血腥气太重了。”
这是在抱怨我吗?他想。“我就是做这个的。”仓鸮说。
“那当然。”她在毯子下面闷声说。
仓鸮没有接话。他挪开视线,掀开毛毯起身下车,伸展了一下因睡在车上而酸痛的肩膀,目光扫过车外的林间空地。阳光从稀疏的枝叶间洒下,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队员们的身影在其中有些模糊。耳边传来的是简单的对话声和早餐的金属碰撞声,这让他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安静。这一餐大多是昨晚的战利品,空地上堆着几个包装粗劣的罐头,他想起了队员们说的“换换口味”。
“贝瓦反抗军”的简陋罐头意外地好吃。仓鸮举起罐头盒,发现它是贝尔瓦利亚东部的传统菜式“辣炖牛肉”改造的,充满红椒粉、蒜和洋葱的味道。他又拿了一罐。
几分钟后,他回到车旁,打开笼子。她从毯子里钻出一半,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目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吃点东西。”仓鸮把罐头抛了进去。她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接住。罐头上沾满了硝烟和尘土,上面是一个印刷粗劣的标签,写着“我们必胜!”红色标语鲜艳如血。
她把罐头转过来又转过去地看,但是没有吃。
仓鸮:“为什么不吃?”
“我没吃过。”她仍然在看罐头,手指划过标签上种种贝瓦特色的香料名字。
“我以前也没吃过。很好吃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她吃。
“我从没吃过死人的东西。”她把罐头放下。
仓鸮皱眉:“你不是也一样杀过人?”
“杀人是杀人,但是吃死人的东西让我觉得……在吃人。”
仓鸮盯紧她的眼睛:“所以你是一个谍报人员,不是士兵。”
“你很聪明。”她疲倦地将罐头往前一推:“给我一份你们的单兵口粮吧,我宁可啃里面的锯末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