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天换地这三年里,王远行除了在王家坐冷板凳之外,难得老老实实蹲在一个地方念书,他本就师从名士常青章,四书五经自是不必说,蹲在王家这些时日虽然不得自由,但是书管够,于是王远行便将王家偌大一个藏书阁看了个遍,虽不能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好歹说的上博古通今。
恩科消息一来,王远行便去见了王成甫。
王远行可真是捏着鼻子,他半点不想喊这个爹,因为压根不熟,打小没见过。
“爹。”王远行弯腰鞠躬作揖,第一次正正经经行了个礼。
不过王远行恭敬地态度并不能换来他爹的侧目,王成甫仍然下着棋,仿佛边上没人。
“我要参加恩科!”王远行说。
王成甫仍然不说话,只是一子敲落,皱起了眉头。
王远行不管他答应不答应,转身就走,知会到了就算同意——不同意他也去。
王远行是一定要混出些名堂的,一来可以不再受王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二来也能实现抱负。
可是这第一次恩科就让他撞了南墙。
随着恩科诏书下来的还有一道新立制度——官宦人家同辈只可一人参加恩科。
没有人在意王远行,王成甫亲自盯着人给王青云收拾行装。
王远行突然明白了那日王成甫是什么意思——王成甫知道他去不成。
王远行盯着那些人给王青云的行装,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王远行虽然在外多年,可是文韬武略哪点不如王青云,一样的师从名士。
可是在王家,一切都只能是王青云,王远行甚至不是备选项。
王成甫晚间将王远行叫到了正厅。
“远行,明日你便收拾行装。”王成甫道。
“为什么?”王远行闭了闭眼,额角的青筋已然暴起。
“冀州有一道观,乃是我王家祖产之一,你自去清修。”王成甫随意的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都是道观,为什么不叫我回……”王远行顿了一下,“叫我回青省。”
可是王成甫没有回答他,起身离开了。
王远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压得慌,胸口像堵着一把蓬勃的怒气,就等着一喷而出将整个王家烧掉。
王成甫以一个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放弃的是仕途。
王远行站在那个正厅直到半夜,这可真是“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太平盛世,世家鼎盛,他们不需要贤臣,也不需要英雄,他们需要满朝傀儡,需要盘踞朝堂。
最终王远行还是走了,安沉陆早晚都会入朝,他可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