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这是恩典。”黄文明道,“钱氏女入宫,乃是天家恩赐。”
“皇帝,不可。”王子宁沉默半晌,突然出声道,“既然……”
“母后,昔年赵王之母公孙太妃也是因公孙满门忠烈入宫,生下赵王及肃王二子,这便是圣祖留下的先例,既然满门忠烈,更应当给予高位,且儿臣尚未婚配,钱氏女入宫便位同副后,有何不妥?”
永清帝打断了王子宁,用圣祖先例堵住了王子宁和所有朝臣的嘴。
王成甫这才恍然大悟,今天这一出,闹得原来是韩信败三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皇帝将钱氏女纳入宫,钱洪就剩这么一个独女,自然不舍得,挂念女儿,自然而然就会从世家脱离出来,转而投向皇帝。
此招实在是……
此时朝中大家面面相觑,王成甫也是咬着牙,朝中大半朝臣呼啦啦都跪了下来,然而被皇帝堵的哑口无言,只能用膝盖表达不满。
没辙,总不能说圣祖做的不对。
“皇帝,当年公孙太妃虽是有婚约在身,然而那人当时已经获罪,与如今怎可相提并论?”还是王子宁反应快些,说道。
“母后,王家乃是您母族,钱老将军独女与您母族联姻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哪里有嫁入皇宫体面尊贵?”永清帝简直是阴阳怪气,在场人都听得出来,这是说太后外戚干政。
奈何皇帝的话实在是堵的众人都张不开嘴,连以死相逼都不占理,加上自古纳臣子女儿为妃稳固朝政是传统,这还真说不上什么错。
这次早朝就以如此憋屈的方式落幕。
下了朝王成甫便直奔王子宁宫中,然而只有安邦公主在正殿,王成甫下意识想走,却被安邦叫住。
“舅舅何事?”安邦笑着走过来,亲自搀着王成甫。
“公主怎可如此称呼,不合礼法啊!”王成甫说着便要跪下,却被安邦搀住。
“太傅何必见外,你既然是我母后的兄长,我称您一声舅舅是应该的。”安邦亲自弯腰替王成甫拍了拍袍角上的土,将笏板重新递给他。
有那么一瞬间,王成甫觉得这个皇帝要是安邦来当恐怕会好上许多。
“舅舅坐吧,我去通传,母后还在更衣。”安邦搀着王成甫坐下,招手便叫来个侍女,“快给舅舅上白牡丹。”
这实在周到,王成甫看着安邦这个恭敬殷勤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英宗先帝,他在世时对着老臣也是这个样。
安邦一溜烟去了偏殿,王子宁正在更衣,安邦一拱手,说道:“母后,舅舅来了!”
“知道了。”王子宁在内室梳妆,隔着帘子道,“安邦,叫人给太傅上一盏白牡丹。”
“来之前已经吩咐过了,想来舅舅已经喝上了。”安邦直起腰,“母后,儿臣以为,那只珊瑚簪配天青好看些。”
王子宁闻言,拿起桌上那只镶着翠玉的簪子比了比,赞道:“是诶,安邦好眼光!”
安邦笑了笑,又是弯腰一拱手,说:“儿臣告退,去正殿陪舅舅说话,母后慢慢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