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现在还难受吗?”
路知谏第一时间发现了颜叙丞的动静。
颜叙丞茫然地睁着眼,慢吞吞地把视线移动在路知谏身上:“路知谏?”
路知谏:“嗯,是我。”
颜叙丞对着天花板眨眨眼,混沌的大脑越发清晰,他忽然想起了被他遗忘的人:“!江江呢?”
路知谏轻声细语地问:“是江明诣女士吗?”
“嗯!”颜叙丞眼含期待的看着他。
路知谏有点苦恼,“抱歉,我没看见她,她也在吗?”
颜叙丞好不容易清醒的脑子又变乱了,他自言自语:“不会啊,我们明明是一起来医院的啊?”
路知谏什么也不知道,他来的时候颜叙丞已经倒在病床上人事不省了,现在也没法帮颜叙丞恢复记忆。
但是颜叙丞低哑的嗓音传入路知谏的耳朵,路知谏看看陷入回忆的颜叙丞,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抽出了自己的手,给他倒了杯温水,用手背试试温度,然后扶着他坐起来,给他喂水。
颜叙丞现在还是呆呆的,如果他是清醒状态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乖乖的就着路知谏的手喝水。
恰到好处的温水流过他的喉咙,就好像干涸许久的河床终于迎来了甘霖,路知谏身上的草木香气变得浅淡,清凉的气息却久久不散,此刻和路知谏靠的很近的颜叙丞自然也闻到了下雨的气息。
雨水是生命的开始。
颜叙丞下意识往路知谏身边靠,大脑暗暗的钝痛被很好的安抚,他皱了一整夜的眉终于松了。
突然,颜叙丞的眼睛触及到身侧蓝白条纹的帘子,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江明诣在帘子那边!”
他们是半夜打救护车来的,当时疼的意识都模糊了,医生就按照常规把他们安排在一间正好有两张空床的病房,至于男女有别的隐私问题,自然就用医用窗帘解决。
走失的记忆重回大脑,颜叙丞一下子想起了当时他和江明诣隔着帘子不停“嘶嘶嘶”吸冷气,仿若蛇妖化人形一般。
路知谏有点犹豫,“我去问问护士?”
他没听见帘子对面传来什么声音,一整晚只有颜叙丞一个人在哼哼唧唧,由此看来,江明诣生病确实比颜叙丞好伺候许多。
路知谏去问值班的护士,很快就回来了。
颜叙丞一脸希冀的看着走进来的路知谏。
帘子没有隔音效果,路知谏声音放得很轻:“江女士的症状比你轻,但是疲劳过度,现在睡着了。”
“哦哦,”颜叙丞又想起来了,“那没事,她已经有三十个小时没睡过了。”
他这回放心了,一放心就又困了,自己躺下盖上被子,只露出一双烟青色的眼。
路知谏不明白为什么三十个小时没睡可以用“没事”来形容,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长时间缺乏睡眠的情况下仍然和好朋友玩一整天,也许这是他们好朋友之间特有的活动项目之一吧,他不理解,但尊重。
路知谏再次坐回到病床边的椅子上:“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这呢。”
颜叙丞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变得模糊:“路知谏。”
“嗯?”路知谏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巧的疑问。
颜叙丞声音更小了,但很清楚的传进了路知谏的耳朵里,“你真好。”
路知谏轻轻“嗯”了一声,默默脸红了。
颜叙丞并没有发现此刻他的脸也很烫,显然,他已经想起来自己非要跟路知谏拉手的事情了。
静谧的病房流淌着特别的气氛,是一种朦胧的不可言说的感觉,明明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幔,只需要一阵清风吹拂就可以掀开,但是他们心有灵犀地不去思考,不去探究。
没有一个人动作,躺在床上的、坐在椅子上的都合着眼,但是他们谁都知道对方醒着。
颜叙丞不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什么并不清楚,只是没来由的有一股愉快的情绪占领了他的大脑,颜叙丞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一点,想要再回到梦里去,但是却越来越清醒。
他干脆睁开眼睛,静静地看在病床边上假寐的路知谏。路知谏身上的黑色衬衫没有得到主人的细心整理,泛着光泽的面料被压出好几道深深的褶皱,风衣也因为剧烈运动变得凌乱。
路知谏应该很着急,因为他平时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虽然不是像颜叙丞一样每天精心搭配半个小时,但是从颜叙丞见到他的那天起,他的衣服就永远都是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折痕。
但是路知谏的脸摆在那里,一米九一的身高加上黄金比例的身材,随便穿穿就足够好看,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反而让此时的路知谏多了一丝不羁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