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双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小结巴每天都做好饭等他,但是每次都从早上拖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
客厅的桌脚被擦的发亮,不用出门乞讨的祝小秋,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做家务。
可是,可是杜大人还没有回来。祝小秋从来都是一个人,每次饥寒交迫的时候,他都能咬牙挺过去。
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吃饱穿暖之后,一个人竟然如此难过。
他好想念杜大人。
当杜双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祝小秋鼻子一酸又要流下眼泪了。
杜双三夜都没有合眼,眼睛布满了血丝。县令家小女确实是罕有的病症,流出的血都开始发黑,隐隐有股刺鼻的腥臭味。杜双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像是中毒,但更像是多种药材混合,药性相克导致的。虽没碰到过,不过他倒是面临过很多解不开病症的情况。
取了一碗血,他坐在药房一阵捣鼓,尝试了多种办法,总算是能勉强压制住病情蔓延。不过根治还需要再尝试,那些毒性得一点一点化解。
嘛,反正他还要在县城多留一阵子,暂时不急。药方急匆匆被扔给县令,都顾不上委屈一下,它的主人杜双就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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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水"
祝小秋的眼泪还是没留下来,就忙着跑去厨房添柴。
杜双摊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犯困,等到水烧好,他强打精神脱了衣服洗了个澡,头发都没擦干,就钻进被窝睡着了。
祝小秋在门外等到大人没有声音了还没有叫他进来,犹豫了很久,终于大着胆子推开缝看了一下。
大人已经躺到床上睡着了。他轻轻走了进去,站在床边。大人脸色如此憔悴,连嘴唇都在发白了。
他鼻子又开始酸,心里也有点酸。他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只是觉得胸口闷的厉害,眼眶发热,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要流出来。
他拿起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裹起杜双的长发。大人的头发很黑,很顺,还有淡淡的香气,闻起来,和自己的一样。
祝小秋有点开心,坐在床边无声的笑起来,就像他之前摸着自己新衣服笑起来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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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杜双才醒过来,通宵后的头疼真让人受不了。他揉着太阳穴,在黑暗中摸索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杜双闭着眼睛,大致回忆了一下这次的病情,还有之后要配的药方。
半个时辰过去,杜双脑中已经理清了思路,因为疲倦而漏掉的点也被接上。他坐直了身子,准备找出笔纸记录下来。
侧头一看,就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嗯?什么东西?
杜双一惊,手已经伸进枕头下面握住匕首了。
哦对了…
杜双恍然:我最近,捡了个小结巴来着。
祝小秋被杜双的动作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捶了捶酸疼的肩膀,这才发现杜双已经醒过来了。
"大…大人…我…我去点…点灯。"
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祝小秋刚刚把油灯放在床头,整个人就呆住了。
杜双坐在床上看着他,狭长的眸子在摇曳的火光中仿佛发着光,柔顺的长发披散在白色的内衫上,精致的脸庞此刻美的不可思议。内衫,内衫…凌乱,杜双大半的肩膀都露了出来,祝小秋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深邃的锁骨,让视线死死盯住杜双的鼻尖。
"小球?"杜双顺着他不自然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嘴角挂着了然的笑,毫不在意拉好了衣服,戏谑挑起一边的眉毛。"是不是杜大人长的太好看了?你都看呆了?"
祝小秋,现在别说是结巴了,连声音都要发不出来了。一张脸逐渐红到爆炸,大脑一片空白,连心理活动都没有了。
"好了,快去睡吧。"
杜双欣赏了一会他的大红脸,就开口放过他了。祝小秋如释重负,匆匆跑走。
真是个小孩子。杜双笑着靠在床头,却也是松了口气。
之前太累了就直接躺在床上了,连白布都没缠,还好衣服睡乱了,不然就太明显了。
砰的门又被打开,杜双看着又低着头折回来的少年。
"怎么了?"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