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噩梦。
“池梦鲤,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与那谢承书独处,这才来查阅卷宗,朕不会让你得逞!”万俟琅一脚踹开门扉,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
可他没有看见谢承书,反倒是看见蜷缩在桌案前的池梦鲤。
他以为池梦鲤又动了胎气,双手一揽便将人抱起,没曾想却看见哭泣不已的池梦鲤。
万俟琅怔愣,他何时见过这样的池梦鲤,此人向来是冷的,烈的,看似柔弱的,何时在他面前哭的这般梨花带雨过。
他抱着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万俟琅憋了半天,这才生硬道:“看个卷宗而已,有必要哭得这般厉害吗?”
池梦鲤不说话。
万俟琅将人小心放下,手指拭去他眼角的泪花,道:“还是说,谢承书办不好此事,让你伤心了?”
“没有。”池梦鲤哽咽道。
如此,万俟琅更不明白了,他心中醋意翻涌,又道:“你不会因为谢承书帮迟家平反,你便又喜欢他了吧?”
池梦鲤还在梨园时,他曾见过池梦鲤和谢承书眉来眼去。
后来他派人一查,这才知晓池梦鲤来梨园之前乃是迟尚书的儿子,且迟家未抄家之前,谢承书常与迟家往来。
如此,池梦鲤与谢承书之间没有什么,他是绝不会信的,过去如何,他管不了,若是今后池梦鲤还敢不知好歹与谢承书藕断丝连,那可别怪他翻脸无情。
“不会。”池梦鲤好受了些,正要从万俟琅的怀中离开,可却被这人一把按在怀里,力气之大,好似要把他给揉进骨血里。
“什么不会?你们二人曾连私奔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如今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万俟琅依依不饶,他醋意翻涌,快要把自己给逼疯,今日他非要问出个好歹不可。
池梦鲤不语。
他在梨园时不堪万俟琅骚扰,日日对谢承书哭泣不已,后来谢承书提出私奔,他欣喜非常,连夜收拾出细软就钻洞逃走。
彼时,他以为自己逃出了深渊,没曾想却来到了另一个深渊。
“我不喜欢他了。”池梦鲤又道。
他眉头微蹙,眼眸看他,嗔怪道:“若非你当初疯狗似的缠着我,每逢逮到机会便将我拖进屋中欲行苟且之事,我又何必要与他私奔?”
万俟琅一愣,他没想到竟是如此。
他那时还没封王,养在宫中又有父皇母后宠爱,因此他嚣张跋扈至极,但凡他看中的物什,无论如何也要收入囊中,池梦鲤便是其中一件。
彼时,他整日在皇城中肆意玩耍,最常做的事便是在御花园将太监当大马骑,直至他们手心都磨烂了才笑出声,亦或让太监头顶苹果给他当靶子,可他偏偏不射中苹果,只射在太监皮肉附近不到一寸处,吓得他们尿裤子才好。
因此,宫中的太监常看见他便跑,生怕被他看中折磨。
直至他无聊时去往梨园,见到还是伶人的池梦鲤,他虽年纪尚轻,可姿色甚为出众,只是在一群乐女中一站,便诱得人移不开眼。
万俟琅正逢到了选通房侍妾的年龄,他谁也看不上,只觉得都是些歪瓜裂枣,唯独在梨园一眼相中池梦鲤。
此后,他便日日去梨园围堵池梦鲤,眼瞧着这人从刚见到他时的茫然无措,再到后来的惊恐躲避,他心中气愤不已,他不想池梦鲤躲着他,可在看到他惊恐时漂亮的脸,心中又不免生出暴虐。
他将人蛮横地拖进屋中,捂住口鼻亲吻脖颈,池梦鲤的脖颈皮肉轻薄细嫩,秀美至极,他简直爱不释手。
可是没曾想,池梦鲤竟是因此才和谢承书私奔,他心中不免吃味。
“这么说,你当真是不喜欢他了。”万俟琅憋了许久,只憋出这句话。
“早就不喜欢了。”池梦鲤如实道。
“可你们当初私奔过,虽是因为朕,可若你当真对他没有半分情谊,又怎么会私奔?”万俟琅再次质问道。
“我当初的确喜欢他。”没等万俟琅发疯,池梦鲤连忙又道:“可也只是当初,那夜我收拾好细软等他,可他竟临时反悔,抛下我去寻荣华富贵,我一个人哪儿也去不了,只得又回了梨园。”
此事虽过去良久,他旧事重提,原以为心中还是放不下,没曾想竟是一点波澜也无。
万俟琅垂眸看他,眼瞧着这人当真是半分难过都无,他这才放心,可口头上却道:“不知羞耻,那时谢承书不过是一穷书生,虽有些功名,可若我刁难,那些功名眨眼便能成粪土,你不若来讨好朕,兴许你我二人如今连孩子都两三岁了。”
他说着便瞟了一眼池梦鲤的肚子,他终究是在意,若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该多好?
万俟琅又道:“你不会又跑了吧?”
池梦鲤只是道:“我如今是你的贵人,我能去哪儿?”
如此,万俟琅心口的那股气才顺了。
他就是要让池梦鲤认清自己的身份,他是他的人,池梦鲤若是想过得顺心,只得来顺从他,讨好他,别的什么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