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翘濡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尤博文看着尤海昌一脸平静的样子,心生诸多疑惑,“我要见我妈。”
尤海昌吐了口烟雾,他目光微闪,避开尤博文的视线,“过些日子吧,你妈怕受刺激,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利于她养病。”
“爸。”一道带着几分怯懦的男声传来。
尤博文看向楼梯口,一个单薄清瘦的男生走了过来,他的样子有些局促不安。
尤海昌将烟蒂碾灭,抬头看向尤博文。“这是你弟弟,尤栩文。”
“弟弟?他是我哪家的弟弟?”尤博文的视线在尤海昌和尤栩文的脸上环视。
尤海昌看着尤博文渐露愤怒的眼眸,像是被挑衅待发的狮子,那生寒的眼神看的他身形一僵,“栩文,你先上楼。”
尤栩文乖巧听话的快步上楼,他抱膝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听见摔砸东西的咣当声响。
尤博文咬牙切齿的问道:“这是我哪家的弟弟?”
尤海昌看着碎了一地的烟灰缸,自己儿子是个什么狗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同宗血脉的弟弟。”
尤博文顿感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的怒吼了一声,“尤海昌。”
尤博文悲从中来,“我问你,我外婆一家可与你有关?”
尤海昌没等来尤博文的作闹盛怒,他有些意外的看着陌生的尤博文。
尤博文在极力的克制着情绪,他因愤怒和悲痛而隐隐发抖。
尤海昌深叹了一声,“一场意外罢了。”
“一场意外。”尤博文自嘲一笑,他撑起身来,脚步虚浮的想上楼去,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踉跄着走回去,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尤海昌,俯视着这张他既熟悉又冷漠的脸庞,“你爱过我妈吗?”
尤海昌不解的看着尤博文,他的脸上显现出茫然,然后就失神的兀自陷在思绪里,他想的很认真,连尤博文是何时上楼的都不知道。
抱膝坐在楼梯上的尤栩文抬头看向楼梯口的尤博文。
尤博文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尤栩文屏住呼吸,一片阴影遮了过来,尤博文停下脚步,他垂眼淡淡的瞥了一眼尤栩文。
仅这一眼就让尤栩文如坐针毡,这一眼揭穿了蒙在他身上仅有的遮羞布,将他暴露在日光之下,让他那阴暗肮脏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那淡淡的一眼仿佛是印证了他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尤栩文听着身后渐远的脚步声,他本就做好了被发难的准备,甚至想好了被打也不还手。
尤博文没有难为他,只一眼就让他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尤栩文听见楼上的关门声,他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走下楼默默的扫净地上的碎渣。
尤海昌回神的看着尤栩文,“让司机送你回去。”
尤栩文局促的捏着衣角,“爸。”
尤海昌微蹙着眉,隐隐显露出不高兴来,他心烦的咬着烟,随手放下一张卡,“拿着藏好,不要让她搜刮去。”
尤栩文想说他不要,可是他看着一脸不耐烦的尤海昌不敢再说半个字。
尤栩文出了别墅握紧手里的卡,他回头看了一眼气派奢靡的别墅,他也想问问尤海昌是不是爱过他妈,他在尤海昌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半点父亲该有的慈爱,无论他多乖巧懂事,多么的谨小慎微,尤海昌的眼里都未出现半点波动。
然而尤海昌在看向尤博文时,眼里波动的情绪让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一个不被施舍半分怜爱的私生子。
在得知尤博文性取向时的愤怒,将人扔进戒同所里时的夜夜失眠,找不到尤博文时的焦虑,放下生意不管去S市抓尤博文时的咬牙切齿,在坦白他身份时的闪躲,他说是同宗血脉的弟弟,却不肯在尤博文的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那望过来眼眸中的厌恶,滋养了他心底的阴暗,肮脏的腐臭味侵蚀着他伤痕累累的心脏。
尤栩文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斑驳的铁门,一股霉味和刺鼻的酒气熏的他皱紧眉头。
他利落的拾起地上的酒瓶开始打扫,打扫后他坐在狭小的沙发上,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打开,一个面色枯黄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嘴里叼着烟嘟囔着,“怎么这几天就回来了,没用的废物。”
尤栩文没作声,他幽黑的眼眸直视着刻薄贪婪的女人。
“这回拿到多少?”女人弹落了烟灰,她的眼睛里有赤裸裸的贪欲流露出来。
尤栩文将现金放在桌子上。
女人弹落烟蒂,笑着拿过钱急切的数了数,她笑的乱颤,“一万块,你这个爹还挺阔绰,也不枉我养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