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浮起血沫时，楚翊如梦初醒般将人拽起。林清臣伏在池边呛出掺着内脏碎片的黑血，腕间银针尽数崩飞，在青砖上溅起细碎血花。

"传太医！"楚翊的嘶吼震得药炉火星四溅，"他若死了，你们统统陪葬！"

林清臣在眩晕中看见晃动的烛火，像极了他教楚翊射箭的那个黄昏。十四岁的皇长子总瞄不准靶心，气鼓鼓地摔了弓："反正有先生护着我。"

"殿下..."他摸索着抓住楚翊的衣摆，"别用...噬心蛊..."

剧痛突然从心脉炸开，楚翊掰开他染血的唇塞入药丸："这是解药。"少年天子的泪混着血滴在他脸上，"也是新的毒。"

四肢百骸仿佛被重锤击碎，林清臣望着自己青紫渐褪的手，突然笑出声。原来楚翊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彻底碾碎他引以为傲的资本——能文能武的林太傅，从此成了提不起剑的废人。

"陛下可满意了？"他晃着绵软的手腕，"如今臣连奏折都批不得了。"

楚翊突然将他打横抱起，药池水渍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痕迹。穿过暗门时，林清臣瞥见密室墙上挂着的画像——竟是三年前他教楚翊读《谏太宗十思疏》时的模样。

"从今往后，先生只需做一件事。"少年天子将他锁在白玉榻上，金链缀着十二颗镇魂珠，"活着。"

更漏声催开夜色，林清臣在噬心蛊的余痛中辗转。暗格突然传来轻响，他摸到支棱起的玉砖下压着染血的布条——是宋枝的字迹！

"双鱼佩中藏针，可破锁筋术。"血字旁画着精巧机关图，正是萧纭擅长的机括样式。

林清臣攥紧布条望向密室顶部的气窗，月光漏进来照在腕间金链上，镇魂珠里隐约浮动着血色纹路。

他突然想起萧纭醉酒后的醉话："若有一日你深陷牢笼，记得最亮的星斗下藏着生门。"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时，林清臣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指尖按着宋枝画的图示，将双鱼佩残片卡进金链锁眼。机括转动的轻响中，他听见自己逐渐复苏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