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放下手里的餐盘,黏到索菲亚的左手边。罗丝在右手边给面包片涂黄油。
她嘟囔起来,想说的太多,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于是哼唧着先抱怨起来,“你怎么在墨西哥待了这么久!”
索菲亚扬起眉毛,“想我了?”,她接过罗丝手里的面包,亲昵地碰了碰罗丝的肩膀。
“她超想的,”罗丝开始曝光,“每天都要问一遍墨西哥的天气。”
“啊,人家怕你出事嘛,怎么会有人进货进了一个月啊——”茉莉想起要紧的事,开始问罪了,“你一个人在那边呆那么久,心里还有没有我们啦!”
“新闻里可是又说了哦,那边又有枪击案了,多危险!”
“你还有我们这帮小孩要养呢。”茉莉大言不惭的把自己和姐姐归为小桃一辈,扬起头顶的羽毛啾啾叫。她的眼睛倒是藏着很深的担忧,一种无知的、缘于深深被爱的无知的预感。
索菲亚像曾经的每个暴风雨的夜里讲故事那样,比寻常女人更低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啦,茉莉,罗丝。”
“海上天气一直不好,船一直没法出港。”她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光,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平静又坚定,只要是她存在,风雨夜就显得如此安全、温暖。“我一直待在旅馆里,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基本不出门。”
索菲亚低低的声音至少是又在姐妹俩的耳朵边上响起了。
这只雄伟又沉稳的金刚鹦鹉,曾中过两次致命的枪伤,一次在咽喉,一次在左眼,于是她有着低哑的嗓音,和一只翠绿一只银灰的眼珠。她炽热的体温曾像摇篮一样养大罗丝和茉莉,继而养大小桃和莉莉,未来也将养大别的孩子。她是这方洁白穹顶下所有人的母亲。
罗丝妥协的笑起来,她没办法的看着眼前两个人开始拌嘴,吵闹,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最妥帖的羽毛,她把这片羽毛深深藏进心里最深的地方。
“罗丝,你和那个黄马靴怎么样?”索菲想起来偷鸟贼。
“什么啊,是洛伦,我们挺好的呀,”罗丝回忆起和恋人第一次见面时,那英国来的小律师被扒手偷了鞋,只能在教堂里临时借一双黄色的马靴。姜黄色的头发被雨淋湿,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狗。“他今天还在问你多久回来呢。”
茉莉皱起脸,添油加醋,“他好烦,他每天都要和姐姐一起吃晚饭。”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罗丝一起吃晚饭了!”
“哦~”两只鹦鹉统一了战线,换了个讨伐对象开始叽叽喳喳。
索菲宽广的翅膀伸出来,像雨林一样包裹住两个女儿。翠绿的翅膀闪着美丽的光。
“那你呢,茉莉,”她突然福至心灵,调了个头,问道,“你就没有什么交往对象吗?”
小鹦鹉被西瓜汁噎住。白雪般的银光闪过她小小的脑袋。
“没有啦,索菲,”小鸟挥舞起翅膀,啾啾道,“我可是事业型女人。”
——最好是。
罗丝喝了一口苹果汁,目光撇过小鸟乱踩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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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在路灯下踮起脚尖,
一出小小的舞步,她拉着索菲转了个圈。漆黑的夜色里,晕黄的灯光下飞蛾扑棱翅膀。
“索菲……”她挽上女人的胳膊,脚步紧紧黏在一起,脸颊贴在风衣边上。“我想问你一件事。”
迟疑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的问题,这颗小小的脑袋里难得有了一个深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