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麦倒了一杯黑麦。——在拉美之塔的顶端。
这座耸立在老城区中心的庞然大物,以它那一百八十一米的绝对高度俯视左右,观景层的私人包厢里,握着酒杯往下看去,像握住整个美洲大陆。
话语消失在利齿间、烟雾随着呼吸喷涌。
“莱伊,来一支?”血红西服的男人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支蒙特克里斯托雪茄。
他随着话语转过身,露出一张深邃又苍白的面孔——苍白的简直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一双深褐色的眼珠,黑发全部向后梳去,阿尔瓦罗·托雷斯,如此说道。
“……不了。”黑麦举着手里的酒杯示意。
“我没想到你昨天和亚利洛喝了一通宵,不是吗?你们美国人很能喝。”
“他是公司在巴尔萨斯的代表?”
面前的集团经理不置可否,“不折不扣的武斗派,折了我三个小队。”
“你们之前谈过几次了?”
“唔,五六次?”阿尔瓦罗扫过悬挂在墙上的地图,“他们铁了心要拿下巴尔萨斯,至少一半,不是吗?”
“那里之前是什么样的?”
“放出来的那部分里,我们,和当地黑/帮各占一半。”
“去年开始,黑/帮一个个开始倒戈,面具人们用了狠办法,”
“但是图瓦尔不会放弃,他指望着拉萨罗给他源源不断的金矿……他们一直在纠缠,”
——可是上个月,图瓦尔·布特拉格诺的发妻,死在了圣彼得堡。
——于是这位发了疯的河口屠夫找上了集团,要让公司血债血偿。
阿尔瓦罗猩红色的嘴唇弯起来,露出一个不知餍足的笑。
“我的哥哥可不会同意……但如果事情已经结束,他又能说什么呢?”
另一个血红色的身影闪过他们的话语,
一个身披神袍的身影。
血衣主教阿德里安·托雷斯,正站在太阳神金字塔底。
提奥提华坎遗迹的中心,红铜与土黄色的梯形金字塔矗立在此处,横插亡者之路的中心,被周边的小型金字塔所拱卫着,像大地上一颗凝固的矿石。
阿德里安的表情也凝固着,
他披着一身神袍,有一张和弟弟阿尔瓦罗如出一辙的脸孔,只是眼珠却是深绿色的,此时在太阳下变动着成翠绿色。
他端详着阳光、光线、穿越塔顶的模样,心里默算着今年的春分。
“……他要回来了,对吗?”他回忆起一个漆黑的人影。
“他总是神最钟爱的孩子……哪怕不忠诚,哪怕不听话……”阿德里安喃喃自语,苍白的脸颊在阳光下变得红,“我会准备好足够的祭品。”他露出一个猩红色微笑。
——这托雷斯双子中的年长者,回到车上,手里开始把玩一支血红色的骷髅头。
他对蒙眼的侍从说道,“春分之后,我们会有一场足够盛大的宴会。”
宴会。宴会的声音首先从瓜达拉哈拉的豪宅里传出。
歌舞的声音,手风琴与摇铃,香料,肉,与酒,横遍在崭亮的水晶灯下。
女人的□□,男人的□□,在碰撞的酒杯间浮现。巨大的拱门上系着红与绿的垂幔,在打碟台的声音里晃动。嘈杂的庭院里,一个又一个身体跳进泳池。
晃眼的灯光间,一支雪茄,停在一张鲜红的嘴唇边。
一张精巧的下巴,一张炽热的、艳丽的脸,一副大红色的珊瑚石耳环。此时正巡视着厅中摇摆模糊的人脸。
塞西莉亚·里维拉,抬起手指,她身后的侍从上前。
“……他去了?嗯,”这个女人听着侍从的报告,笑起来,嘴唇像是流动的珊瑚石,她接着说道,“把图瓦尔妻子的尸体,送到公司的小楼前。”
她的声音那样邪恶又冰冷。
她接着说,“……就这么办,他会感谢我的,给他一个大肆放纵的机会。”
“不是吗,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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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萨斯河口要乱起来了。
复仇者的鲜血,爱人的尸体,盛怒与怨恨下,背叛者会在璀璨的烟花里耳语。
而小鸟,小鸟带来先亡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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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米格尔被捂着眼睛抱走了。
多莉丝捏坏了楼梯把手,捂着小孩耳朵,狠戾地丢下一句话,“查!”,就消失在了房子里。
四周已经被留守的小队围了起来,在鹅黄色的拱门下,鹅卵石街道上流开了一滩血。
一个女人的尸体,白裙子,腐败的不成样子的面孔。
正静静躺在地上,怀里放着一大束雪白的花。
亚利洛挥退了围观的民众,把整条街道都控制在了公司手里。他皱着眉在门下,手里举着一把要开不开的枪。
索非在昨夜就离开了,飞往圣彼得堡,基地有变,那里传出了舞姬追随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