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阴沉沉的开始下雨,洗刷着满城的污秽。
范闲也没打伞,狼狈的走入雨中。
他垂着头,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儿了,只是突然好像就没有雨再打到他身上了。
范闲茫然抬头,笑了:“原来是大殿下。”
李承儒一把搀住突然就站不稳的人,两指并拢就要探查范闲情况,“你的经脉怎么回事?你的真气呢?”
这位大皇子可谓是脸色铁青,他能猜到范闲一定是付出了些代价才活着从这宫殿中走出来,却也没想到这代价这么大。
范闲此刻被搀着也有些站不住了,靠着李承儒慢慢往下滑。听见李承儒问他,他张张嘴想回话,一口血错不及防的吐了李承儒一身。
真狼狈啊。
李承儒扔掉手里的伞,抱起人就往自己马车走。
“你现在出来,嫂子也不担心你。”
“这会儿就少说些吧,你嫂子让我出来的。”
“咳咳……骗鬼呢?”
李承儒踏上马车一摔帘子,“闭嘴吧——去范府。”
“等等,等等,去鉴查院。”范闲没什么形象的歪在李承儒身上,抬眼见李承儒像是又要骂他,赶忙补了一句:“老王还在哪儿等我。”
总算是不用淋过去,范闲松了口气,让自己缓缓。
大皇子平日里出行都爱骑马,他不耐烦坐车,这家里的马夫驾车技术也不怎么样,晃晃悠悠的委实是比不上老王。
范闲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李承儒扶着他头让他靠得能稳些,多余的话也不知能说些什么,马车里一时安静极了。
好在鉴查院离得不远,范闲总算是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
他按住要跟着自己下车的李承儒,挣扎了一下坐起来,“大哥,回去吧。”
算起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大哥,但李承儒这会儿突然就能分出来,他这声大哥是跟着婉儿叫的还是自己想叫的。这让他有些激动,还没说些什么,范闲又道:“回去跟嫂子离开京都吧,去边疆也好回北齐也罢,实在不行东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殿下,我是个废人了,靠我太近不好。”
李承儒怔怔得看着范闲被王启年扶下马车,跟以往一样冲他摆手告别。
虽然不知道这人要做些什么,但李承儒想,如果自己不走的话,这人会一直在这儿站着。
于是李承儒点了点王启年,道:“照顾好你家大人。”
“诶诶……”
马车踢踢踏踏的走了,漫天的雨里就只剩下范闲和王启年两人。
王启年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人,满脸焦急又劝不出口。
他们在碑前站了许久。
这碑今日不用擦,被难得的一场大雨洗刷的很是干净。上面的每一个字范闲都记得,他伸手拂过碑文,明明被洗的这么干净,但又好像看不清上面的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