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具体的人选,冯家如今的状况实在是太过简单明了。家中成员不过是父母双亲,以及冯拓的妹妹妹夫一家,人口结构简单得一目了然,交际圈子更是单纯到桓秋的手下即便费尽心思、挖地三尺,也难以获取更多有价值、可供利用的信息。桓秋秀眉微蹙,稍作思索,便凑近身旁的心腹,低声吩咐起来。她深知,像冯拓这种既有野心,又有着父母双亲作为明显软肋的平民,若想让他死心塌地地听话,要么通过他最为珍视的亲人,要么成为他一生都感恩戴德的恩人。
桓秋如此精心筹谋,并非对马文才起了异心,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她想能与马文才长久地携手走下去,才必须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她深知,男人的心中固然会有感情存在,在风平浪静之时,感情或许能如温暖的港湾,为彼此遮风挡雨;但当感情与利益发生激烈冲突时,在现实的残酷面前,感情往往是最容易被随意舍弃的,如同风中残烛,脆弱不堪。
当下时间尚算充裕,桓秋眼下只打算为冯拓寻觅一个合适的妻子,而他尚未被妥善保护起来的父母亲人,便是最佳的切入点。马文才手下的冯拓,需要一位家世清白、温柔娴静且明白事理的妻子。桓秋心中早已有了合适人选,那便是在胭脂铺工作的女工,李珍儿,原名李招弟。
李珍儿自小生活的家庭对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穷人家,如果连传下去的根都没了,那还有什么盼头?“招弟”这个名字,便是父母对她唯一的期待,如同沉重的枷锁,从一开始便套在了她的脖颈上。在那昏暗破旧、四处透着寒意的屋子里,她从未感受过真正的关爱与温暖。父母的眼中只有年幼的弟弟。几乎所有的孩子,天生便会追求父母的爱,但是能不能得到爱,又是另外一说。
李珍儿身体屈服着,但心里没有放弃过。乡里的女儿们总是很难被父母疼爱,女儿家们,从小都日子过的苦,没有攀比,李珍儿自然也没有那么绝望。看便村里的夫妻,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改变命运的办法,便是嫁人。
然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父母竟会狠心到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便给她定下了冥婚。当被在金陵出游的桓秋偶然救下时,她已经被强行穿上了象征着死亡与绝望的红衣服,如同待宰的羔羊,只等被送进那阴森的墓穴,随早已丧命的“夫君”一同埋葬。
桓秋将她从无尽的深渊中拯救出来,又给她改名为李珍儿,寓意着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全新生活。后来,她又追随桓秋来到扬州府,在胭脂铺工作的日子里,她更是将那份坚毅与勤劳展现得淋漓尽致。为了报恩,每天,她总是最早到铺子,清扫地面、擦拭柜台,将铺子收拾得井井有条。调配胭脂时,她全神贯注,凭借着自己的细心与耐心,调出的胭脂色泽均匀、香气宜人,深受往来的夫人和采买们的喜爱。
如今,桓秋打算促成李珍儿与冯拓的婚事。当桓秋的手下找到李珍儿时,她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羞涩。想到自己坎坷的过往,再看看如今这份突如其来的姻缘,她心中满是忐忑。她隐隐有一丝期待,期待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桓秋的下人,曾经想过此生不再成亲的。
但是,那些能够外出做工、扛起养家重担的女子,往往既温柔又坚毅,李珍儿便是如此。被桓秋救下之后,她再无牵挂,却因无亲无故,便常常前往抚孤院帮忙。在抚孤院里,看着那些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孤苦无依的孩子,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怜悯之情。于是,她倾尽全力去照顾他们,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为他们缝补破旧的衣衫,在给予中寻找着内心久违的温暖与安宁。
桓秋偶然间想起了李珍儿,经过一番思量,觉得她格外适合冯拓。如今派人问她的意见,她自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如今,只盼着这桩婚事能够顺利促成。
桓秋暗自思量,吩咐手下人即刻前往庄子附近,寻觅合适的媒人,尽快将此事安排妥当。身为桓泽精心调教出来的得力人手,安福到底比桓秋才用了两三年的年轻丫头们经验老到得多。她听到桓秋的吩咐,面色平静,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而晴雪、晴霜两个丫头,则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欲言又止。她们看着安福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桓秋,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解。桓秋瞧在眼里,却并不打算将所有事情都告知这两个丫头,只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们自行细细思索其中的缘由吧。”
而没过多久,桓秋便满意地听到了冯拓定亲的消息,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似乎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又仿佛在为下一步的计划暗自谋划。
自从上次在乡野间与梁祝二人偶然相遇之后,马文才与桓秋之间的关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纱所笼罩,悄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马文才一如既往地沉稳,并未言语过多,但桓秋心思细腻,将他的种种表现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些细微的变化,让她不禁产生了诸多猜测与想法。
自从上次在乡野与梁祝二人偶遇之后,马文才与桓秋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马文才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桓秋却对他的表现放在了心上,这让她开始产生了一些猜测和想法。在她说穿之前,马文才并非没有野心,只是顾虑比较多,眼界没有放到大的地方。其中,梁祝二人似乎就让他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