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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今生-桓秋的事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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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她所在的门阀氏族大肆垄断土地资源,致使“豪强占田逾限,贫户无立锥之地”的现象极为普遍。农民们失去了土地这一最基本的生计保障,生活陷入了绝境,难以维持最起码的生存需求。他们在饥饿与贫困的边缘苦苦挣扎,为了一口吃食,不惜放下尊严,四处奔波。无数家庭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片混乱与绝望之中。

所有的荒芜都不是一天就能造成的。一切都需要时间。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凭着本能,去做些什么。然而,身为女子,一切都太难了。外界的偏见与歧视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横亘在她面前,让她举步维艰。

桓泽给了她人手,给了她起步的铺子,给了她事业起步的基石,哪怕这本来就是家族培养儿女的手段,桓秋也没有什么都不做。从六年前到扬州府之后,她便开始秘密培养发展自己的心腹,这些人大多是她平日里悉心观察、认为可靠且有能力的人,但是如今她的世界就这么大,手下人中甚至包括丫鬟、庄户。

与后世全民扫盲成果显著的时代不同,在如今这个世道,许多人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只能凭借着与生俱来的智慧在社会的底层奋力挣扎、向上攀爬。他们的行事作风往往充满了未经雕琢的野性,带有一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狠劲。而正是这种凭借本能和野性闯荡的方式,使得他们在行为和思想上更加难以被掌控。

桓秋没有放弃,也没有焦躁。她不是男儿身,在这个男权主导的社会中,没有那么多人会仅仅因为她的身份,便在事业上对她“纷纷拜服”,她没有王霸之气。更多的人会对她不屑一顾,投来怀疑与轻视的目光。

被本地氏族掠夺的次数太多了,哪怕有父亲桓泽的暗中相助,也很艰难。然而,正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能够在她手下坚持六年之久的人,大多都不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她所掌握的这些人手,绝大多数都是真心实意地追随她,对她忠心耿耿。

从两年前开始,桓秋便着手收集各种信息。她如同一只敏锐的猎鹰,密切关注着扬州府乃至整个大晋的商业动态、民生状况等诸多方面。她还暗中派遣人手,深入各方势力之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个有用的切入点。她常常趁着晨光熹微时,便坐在闺房的紫檀木桌前,铺开素绢仔细记录。父亲拨给她的几个得力仆从,被她悄悄派往扬州府的各个角落——有的扮作走街串巷的货郎,挑着绣线脂粉与百姓闲话家长里短;有的混进盐商的货栈做杂役,留意着海盐转运的账本;还有心腹丫鬟被她安排到士族宴席上做临时帮佣,在添茶递盏间听那些贵妇人抱怨庄田收成。她尤其关注扬州府的漕运码头。每当暮色四合,便会带着贴身侍女晴雪,乘着青纱小轿来到运河边。船工们卸货时的咒骂声、商队讨价还价的嘈杂声,都被她一字不漏地记在素绢上:淮南盐价三个月内涨了两成,广陵郡今年夏粮减产三成,更有从北方逃来的流民说,冀州大地已见“人相食”的惨状。这些零碎的信息在她案头积成厚厚的卷宗,每一页都用蝇头小楷标注着“盐商囤货”“士族占田”“流民动向”。

除了那些撒出去四处收集情报的人手之外,桓秋最大的助力,当属桓家的藏书室。当初桓泽来到扬州府赴任时,便精心挑选、带来了不少珍贵的手抄本。此后,又陆陆续续地搜集了许多各类书籍。这些都便宜了桓秋。桓家的藏书室成了她每日必去之处。那是位于西跨院的三间青砖房,樟木香混着纸页的霉味扑面而来。桓泽初到扬州时,用三辆牛车拉来的手抄本整齐码在梨木书架上,后来陆续搜集的书籍便堆在楠木箱子里。桓秋最常翻阅的是《晋盐铁论》与各州郡的地方志,泛黄的纸页上,“豪强占田逾限”“荫客制使编户日减”等记载让她心惊。当读到“泰始年间扬州著籍人口百万,今已十不存五”时,手中的狼毫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渍,仿佛将那些消逝的性命都浸在了墨色里。某个秋雨绵绵的午后,她在一本残破的《兖州记》里看到“永嘉四年,汲郡蝗灾,百姓蒸土而食”的记载,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书页。

窗外的雨丝斜斜打在湘妃竹帘上,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朱雀桥见过的场景: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在桥头,怀里的婴孩瘦得只剩皮包骨,胸前的衣襟上还沾着草籽——那是她们从千里之外的青州逃来,沿途靠啃食草根树皮活命。

“姑娘,这是新收的扬州府户帖。”晴雪捧着一摞泛黄的文书进来时,桓秋正对着《食货志》上“谷价腾贵,斗米万钱”的记载出神。户帖上的数字触目惊心:广陵县今年新增逃户三千二百户,不少良田被士族以“代纳赋税”之名吞并。她提笔在户帖空白处画下重重的波浪线,忽然听见晴雪低声道:“码头上的流民又多了,有个老妇人说,她们家乡的县官把整块麦田都圈给了徐州的豪强。”

桓秋放下笔,指尖轻轻摩挲着案头的青瓷笔洗。父亲说过,扬州府表面的富庶下,藏着士族门阀织就的罗网——盐商与士族合谋垄断海盐产销,农庄里的佃户要将七成收成上缴,更有“荫客”制度让无数百姓沦为士族私产,连户籍都不再属于朝廷。这些在藏书室里读到的条文,此刻都化作了码头边流民的呜咽、市集上米铺前的长队、绣坊里因苛税而断裂的机杼声。

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在脂粉铺里,听见两位布商闲聊:“今年的蜀锦运不过来,氐人在陇右断了商道。”蜀锦商路受阻,意味着扬州的绣娘们即将无活可做。桓秋在账本上记下“绸布价涨,需囤棉麻”,又想起藏书室里那幅残破的天下舆图——北方的战火如同蔓延的墨迹,正一点点侵蚀着中原的膏腴之地,而扬州府的繁华,不过是这乱世中最后一片还未被染黑的绢帛。

暮色漫进窗棂时,桓秋终于搁笔。案头的卷宗里,盐铁、田亩、商路、户籍的信息渐渐连成一片,如同她心中渐渐清晰的蓝图。她知道自己身为女子,不能像男子般入朝为官,但这些从民间搜集的实情、从典籍中寻得的对策,终将成为她在这乱世中立足的根基。就像藏书室里那株从北方移植来的槐树,哪怕扎根在南方的红土中,也在努力舒展枝干,试图为过往的行人撑起一片荫凉。

对于桓秋时常让手下借助桓家的渠道和资源来开展工作的事情,桓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为桓家未来的继承人,他从家族利益的角度出发,对桓秋发展自己的势力一事,起初并不以为然。因为他深知,培养和维持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与精力,而这很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损害家族的整体利益。但是身为父亲,他是欣慰并且极度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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