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荫生因同样的功勋子弟身份而愠怒愤慨着讨伐,带着新晋的荫生去找江佑鑫:“他比较勤勉,休憩期间都要多写张大字。”
新晋荫生们敷衍的点点头,带着些激动往里走。
等夸进学斋的门槛后,只听过传闻的荫生们齐齐眼前闪过惊艳之色,满脑子只剩下一句感慨——的确好看!难怪我表姐堂姐说找不到合心合意的,干脆就嫁给有貌有财有爵的江佑鑫。
紧绷着脸练字的江佑鑫听得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一笔一划写。甚至边写他眼神都带着些杀气,幽幽盯着宣纸。
等看着自己跃然纸上的字端端正正。
他视线缓缓落在了字的上方,眼眸闪闪。
江佑鑫的同窗扫过宣纸上一模一样,似乎还真要应先生教导写上一百遍的“永”,融会贯通点、横、竖、钩、提、撇、捺、短撇基本笔画,当即出声喊道:“江佑鑫,我们有事找你!”
听得耳畔点名道姓的呼喊,甚至声音还带着急促,江佑鑫不急不缓搁下青玉管碧玉斗紫毫提笔,起身:“诸位兄台见谅,愚一时入迷,未能察到诸位到来,有失礼节。”
瞧着随着人起身行礼,赤金云纹熠熠生辉。这本该有些俗的金芒,却因江佑鑫冷峻的气息,就硬生生的透出了脱离世俗的嫡仙气息。让江佑鑫有瞬间都像清冷财神爷,端坐在神龛之下,无悲无喜的看着世人。
新晋的荫生们感慨着,还互相跟自己的小伙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虽然江家落败了也占些缘由,但归根究底还是年龄原因。他们跟江佑鑫不是同年龄段,因此没见过两会面。可今日真真近距离瞧见了,便不由觉得自己明白长辈们偶尔提及后继无人江家的无奈了。
因为江家好看。
对好看的人,总归有那么两分怜惜。
怜惜着,新晋荫生堆里的领头羊,身份地位最高的镇国公二房的长孙许誉开口:“江大哥,小弟来打扰也是因为你弟弟江佑翎……”
冷不丁的一声“弟弟”响彻耳畔,江佑鑫眉头紧拧成川。
视线环视前来乌压压的一群人,还有其他看热闹的同窗,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手慢慢负在背后捏紧成拳。
逼着自己继续听。
听完前因后果后,江佑鑫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您……您别生气。这事祭酒大人都挺生气的。”许誉见人似乎胸膛都气得起起伏伏,却唇畔紧紧抿着,俨然在克制情绪,便赶忙说道:“我们就是来给大哥您报个信。不管如何,咱们都是开国功勋后裔,没道理让人这么无理由的欺凌。”
“嗯。多谢告知。”江佑鑫缓缓抬手,让自己礼仪周到。而后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递过去:“你们也受惊了,本该由我请客做东让你们压压惊。但无奈学业繁重,我又资质愚钝的,还需勤加练习。故此,你们自己去喝顿酒压压惊。至于这所谓的挑衅,既然祭酒大人都处理了,此事也就到此为止吧。”
许誉看着近在迟尺的银票。望着最上面一张一百的字眼,他忍不住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江大哥,这……这怎么好意思?”
“拿去吧。”
许誉发觉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只能言语上再推辞:“哥,这……这不行的。我们就是顺带……”
话还没说完,他看着对方手不容置喙的往前一递。动作优雅的,仿若真财神爷下凡一样,透着仙气。
当即双手带着敬意接过,言语都亲热了两分:“哥!”
“那……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许誉握紧了有些厚度的银票,“那江佑翎弟弟还在白大人那里。”
“无妨。今日入学,我家嬷嬷应该随行。若有事,她会派人联系我的。”江佑鑫道:“你们且去吧。入学事务繁重,你们还得收拾一番。我就不留你们了。”
听得这完全都不带客套的话语,许誉讪讪笑了笑。但因自己对江佑鑫了解也不多,只能先客气应下,寒暄两句带着一行人离开。
瞧着一群兔崽子们离开的背影都带着两分欢快,江佑鑫的同窗轻咳了一声:“你……你也太豪气了些。这一叠是你这个月的开支吧?”
“无妨。我派人回去跟我爹说一声就行。”江佑鑫无所谓着。
娘给的钱花完了,还能花爹的私房钱。
他们父子俩都没钱花了,那就问祖母要。
向来月钱有定例的同窗咬牙转了话题:“你那个庶弟,怎么从来没听你提及过?”
一想起自己来读书前还叮嘱过母亲的事,江佑鑫冷着脸:“没听他们说目不识丁吗?不好学弟弟我才不要!”
同窗瞟了眼还没收起来的宣纸,望着一板一眼的字,沉默。
岂料人竟然还能张嘴,神采飞扬:“我可是国子监公认的才子!”
同窗:“…………”
诡异的死寂伴随着萦绕学斋的“才子”一词,愈发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