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天空中卷起阵阵北风,大地被裹上一层银白,天地相接,仿若无穷无尽。
降雪前又打了一仗,两国的统帅终于默契地暂时偃旗息鼓,共同度过寒冷冰封的冬季。
穿着厚实的棉衣,徐灵提着木桶去昌河边取水。脚下的雪踩得嘎吱作响,呼出的气息化作白团,在空中飘荡片刻便又被一阵风卷走。抖了抖身上的雪,他将手往袖口缩,尽量躲避呼啸的寒风。
自从成了司徒焱的亲兵,徐灵几乎没有见他闲着,此刻他又被招去了主帐,徐灵便闲下来。
天太冷,士兵们早已不出操,个个都猫在厚实的帐篷里躲冬,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抱着一两个炭盆取暖。帐篷入口的帘子被士兵门想尽各种办法封紧,不让一丝热量流失。
军官们的营帐则更结实,奢侈些的像是主帐,徐灵有幸在司徒焱掀帘进入时瞄上一眼,地上都铺着厚实的兽毛垫,热气顺着帘缝腾腾地往外冒。
得益于司徒焱升官,能独住一个帐篷,比不了上官们的大帐,徐灵跟着他住也够了,更何况每日的炭给的足足的,比起普通士兵强上许多。
整个军营静悄悄的,只偶有巡逻队不得不在各帐篷间巡视,时不时在营帐间吆喝一声,或是去拉一拉被封堵住的门帘,防止有哪些倒霉蛋就此闭过气酿成惨剧。
与巡逻队的人擦身而过,徐灵垂着头往营地外走。眼下寒冬腊月,守卫早不知躲到哪取暖不见人影,若非有任务在身,像这般愿意冒雪出来的他是独一份。
徐灵实在待不住才离开帐篷的,绝不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司徒焱不用他跟着,军营中也没有串门一说,成日间呆在昏暗的帐篷里,几日下来哪哪都难受,他都快闲出病来。今日提个桶出来打点水回去烧,也好给他和司徒焱擦擦身子。
徐灵想过河面会结冰,零下几度的气温,水面不冰封才稀奇。他早预备了小铁锹,是特地和伙房借来的。
走到被雪彻底压塌的芦苇丛边缘,将木桶放在脚边,徐灵蹲下身拨开上层的厚雪,短短一会功夫他的手掌都冻麻了,冷气从毛孔钻入肌理最终侵入他的骨骼,冻得生疼。
嘴里的热气一股脑全呵到手掌,缓过一波更强烈的刺痛感,徐灵搓了搓手,试图使手指变灵活些。
刚碰到木桶里的铁锹,手像是触电般收回,徐灵没想到铁锹柄会这么冷,上面分明包了一圈薄布的。
将手往袖子里缩,徐灵用袖口抱住铁锹柄将它取出来,就这稍稍耽误的功夫,原本清理出的冰面又覆上一层薄雪。
“我这是那根筋不对,天寒地冻地跑出来受罪。”徐灵重重叹口气,埋怨自己没事找事,他的脚尖已开始发疼了。
已走到这来,又提着空桶回去显然会让徐灵觉得自己更傻。
提起铁锹用力往冰上一砸,徐灵瞪圆了双眼,疼的。握住铁锹的那只手,整个手臂到肩胛都被震麻了,冰面却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简直傻透了。”又砸了几次,冰面上终于有一个小凹坑,徐灵却连一滴水也没见到,身上倒是因下狠力腾起了股股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