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地面的声响归于平静,郭呤听到脚步声、马蹄声再次响起,渐渐消失在院门外。
兄妹两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蹲在地窖里,北沙国士兵走了,却谁也不敢马上出去,若是他们再杀个回马枪呢?
村里那些凄凄惨惨的声音仍若有若无地顺着地窖的缝隙飘荡进来,郭呤分不清那声音到底是她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她的腿麻了,手也麻了。
二哥早就不再挣扎,郭呤收回发麻的手,垂在弯曲的膝盖上,静静地呆在这片仿若被天地遗弃的四方。
地窖内静悄悄的,若非身旁还有另一道时重时浅的呼吸声,以及粘腻的湿热,郭呤一度产生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
外面似乎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声,但兄妹两谁也没有试图推开头顶的盖子探出头,甚至哪怕只是掀开一条缝隙朝外窥视。
极度紧张迅速消耗郭呤的体力,她背靠干燥的土墙,混沌的脑子几次陷入寂静的黑暗中。昏暗的环境模糊了时间,等她感觉到胃部阵阵绞痛,才意识到应该已过了很久。
“二哥?”郭呤抬起僵硬的手推了推身旁的二哥。
隔了好一会,就在郭呤颤着嗓子,不知所措再喊时,地窖里响起二哥粗噶的嗓音。“你留下,我出去看看。”
昏暗的地窖骤然变亮,郭呤眯眼只看到光亮中二哥朦胧的背影,地窖再次陷入昏暗中。她擦了又擦,眼里的光晕才渐渐消退。
“爹、娘。”
地面撕心裂肺的叫喊,郭呤再也呆不住了。她推开头顶的盖子,灰头土脸地从地窖中爬出来,跌跌撞撞寻声而去。
惨不忍睹!郭父和郭李氏死得很惨,两人都死在屋内,相距不过几尺。二哥扑在爹娘身侧嚎啕大哭,郭李氏身上只盖了一片被撕碎的破布。
郭呤的眼泪霎时滑了下来,她的手指抓紧门框,指甲破开口子,鲜血从指甲缝冒出来。那群渣滓,该杀!
兄妹两在爹娘的尸体前痛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到底是经历过更多的郭呤先振作起来。她踉跄起身,去了被砸坏的灶台前,被搜刮一空的屋子里,最终在后院找到了三个隐秘在角落里未被找到的鸡蛋。
将煮熟的两个鸡蛋递给二哥,郭呤动了动嘴皮,什么话也没说地走了出去。
等郭呤吃过手中的鸡蛋,缓解了胃里的疼痛后,二哥才蹒跚着从屋里走出来,坐在她的身侧。
“爹娘都死了。”
“嗯。”
“我要报仇。”
“好。”
“我要杀了那些蛮族。”
“好。”
“爹,娘。”二哥呜咽着哭出声,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