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恶意的。”细弱声音飘过来,年轻男人脸上露出不符合年龄与性别的委屈,沈朝只敢看了一眼,便僵硬地扭了过头。
白瑜年继续哀求:“那可不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
沈朝尽量平静地掏出手机让对方添加联系方式,但客气的寒暄话刚到嘴边,在瞧见对方那莹莹泪眼后话还是给收了回去。
“再见。”分别时,白瑜年轻声告别,没再喊他“哥哥”。
沈朝没有回头看,他害怕自己回忆,更害怕自己心软。
“放过你,放过你们。”沈朝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也放过你,沈朝。”
心思收回,沈朝对视上楚琅的脸。
他哥在古怪地看着他。
沈朝心头一跳,还以为是楚琅发现了什么,就听他哥说:“他是白家的继承人,自己的事业也做得很出色,但他这一两年...”
他哥沉默了一下,还是补充道:“精神不是很稳定。”
“朝朝你不要和他过多接触。”楚琅最后这么建议,“他们那一帮圈子都不大对劲。”
不稳定,怎么会不稳定呢?
沈朝是知道白瑜年性情没有表面那样友好的,可怎么也谈不上要让旁人忌惮乃至提醒其他人的程度。
难道他们没在一起吗?
他忽然又如此突兀地想到,可这点心思不过短短出现了一瞬,便被迅速的抹去。
沈朝赞同点头,同楚琅保证:“不会的哥哥,我也觉得他很奇怪。”
沈朝把刚刚添加上的联系方式删去了。
—
下午将近五点,沈朝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从细雨中驶来,缓缓停在酒店门口。
大堂经理已经恭候多时,门童殷勤恭谨地迎上去。
车门缓缓打开,伸出道轮椅斜坡的滑坡,一个苍白削素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助理模样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从远处看,沈朝以为对方是很虚弱的。
但当人靠近,沈朝才发觉那人并没有到脆弱的地步。
坐在电动轮椅里的人看起来和楚琅差不多大,现在已经是早春的天气,对方却仍穿着一件棕色的驼绒大衣,领带打得工整,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沈朝从楚琅那里知道对方是大学老师,职称并不清楚,但从样貌上却并不似那样多有亲和力的人。
他的面容是清淡疏离的,鼻梁高挺,唇却偏薄。
而从骨相的轮廓里却有一种显而易见异常吸引他人的艳色,这份充满着矛盾的结合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完美,散发出一种引人探究的冲动。
而当对方微微笑起来——
一切又都不一样了,那点由相貌带来的冷峻一瞬间便消散完全,浑身气质犹如寒冰化冻、春花盛开一般。
“你好,我是傅斯言。”轮椅上的男人伸出了手。
沈朝握过去,感受对方手心里的温度冰凉,像外面下着毛毛细雨的阴冷天气,令他感觉不太好。
“你好,我是楚朝。”
彼此间的介绍简短,同现实中任何一对不善言辞的男女相亲见面没什么两样。
沈朝忽然意识到,原来他是在相亲。
如果这一步顺利的话——不顺利也没有关系,他或许就要同眼前的人一同走入婚姻殿堂,即便在此之前两人全无接触。
沈朝活这些年,曾有两次无比靠近婚姻的机会。
第一次是同那个人。
沈朝置办好了所有,请帖流水一样发了出去,但婚礼前夕,新郎却死去了。
并不是死于病痛,而是死于事故。
明明那时沈朝已经接受了一切,在对方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许诺着:“我只会陪你这最后一节”、“你放心,你死了后我一定会去找别人的,再也想不起你”。
可那个人失约,沈朝只好也失约。
第二次是与宴雪然。
沈朝不想多回忆。
但现在婚姻又再一次的接近了他,沈朝希望它能困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