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衡念回答,她又看向宣传册,那个奇怪的地址仍未变化,“所以,这是哪里?”
“是……”
是什么?
她无力地垂下头,眼前短暂地陷入了黑暗。
……
“你怎么也在这里?”男人问,他刚蹑手蹑脚,偷偷摸进了厨房,还没来得及偷吃点东西,便装上了衡念似笑非笑的眼睛。
衡念白皙的手指指向面前的一碗勉强可以被称之为清水煮面条的食物说:“吃点宵夜。”
……?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就吃这个?”男人侧头,颇为嫌弃地盯着衡念饭碗中如同浆糊一样的食物,他碧绿中夹杂着金色茫的眼睛有些嫌弃,“我给你露一手吧?做一个人的饭和两个人的没什么差别。”
“可以啊。”衡念放下手中的碗,她不会做饭,这锅面煮的并不好吃,焦糊的味道混合着粘腻的面条口感,她才吃了一口便觉得难吃。
男人哼着小曲,打开冰箱。他的眼神自上而下的扫过参与的食材,又想了想身后女人疲劳而麻木的神情,决定还是做点快手菜。
热汤面加荷包蛋,煮青菜和煎午餐肉吧。
手上正洗着青菜,他随口闲聊:“才回来?”
“对。”衡念揉了揉眉心,“南边的河又出问题了,几乎已经成了一条血河,春来她……也一直没有……”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及时闭了嘴。
这种负面的消息并不适合被讲述给平民,尤其是男人这种幸存者。
她及时转换了了一个话题:“你呢,你怎么还不休息?是睡不着吗?”
话才出口,她便感到了后悔。
这不是给人家伤口上撒盐吗?看来大晚上饥肠辘辘的她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
男人只是耸耸肩,他背对衡念,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没有,我一直失眠的,不是因为[8-bit]。”
他虽然轻描淡写,但衡念还是看见了他切菜的手微微一顿。
[8-bit]是一个很奇怪的怪谈。它会将所有参与者的视野更改为古老的游戏画面,色彩明艳的像素风格,随后在这个如同游戏般的世界里展开无比残酷的死亡游戏。
目前已有上千人被卷入其中,而最后重新活下来的,只有不足四位。
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你觉得人类还有希望吗?”
衡念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一句话就那样冲出了她的嘴巴,话语脱口而出的同时,衡念绝望地闭上了眼。
大半夜是真的不适合聊天,一张嘴就开始抑郁。
他单手敲开了一个鸡蛋,明黄色的卵和透明的蛋清一同流入锅中,很快便被白色包裹。
他轻轻叹气,午餐肉在平底锅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油脂的香气和汤锅中的蒸汽一同涌出,带给衡念一种久违的放松。
“何必要想那么多?”男人说,他回过头微笑,厨房昏黄的光线给他的身影勾勒出一条黯淡的金边,“如果连控制局也放弃了,还有谁能带领我们走出这片苦海呢?”
“不要想那么多了。”他端着瓷碗,“咔哒”一声放在衡念的桌前,同样是清水煮挂面,他做看上去就美味非凡。
澄澈的酱油汤底中,雪白的细面轻轻飘荡,荷包蛋和煎得焦香的午餐肉整齐的码在一侧,鲜嫩的青菜则被放在另外一段,青葱碎和滴入的香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吃吧?”他侧头微笑,眼睛眯起,如同乖巧的猫咪。
“谢谢。”衡念说,她拿起筷子,夹起柔软光滑的面条,送入口中。
……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那是一种能够让她回想起久远、如同上辈子一样无忧的童年时光的味道。
男人单手支着头,满意而幸福地看着衡念,他的声音轻却坚定:“是我要谢谢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你,我乌沉雪可能早就死了。”
……
“是你!”衡念睁开眼,她的声音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高亢,反而如同婴儿啼哭般细弱。
她正被乌沉雪抱在怀中,对方揽住她的手十分用力。
他在奔跑。
奔向那一扇熟悉的门。
啊……
是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