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妆暖太想念家人,也顾不得矜持了,摇着他的胳膊,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甚至带了丝哀求,“陛下~”
亓官霂焱心被揪起,忽地想起死在大理寺狱中的伍氏,不忍心再逗弄她,冲她伸出三根手指,“三日,不能再多了。”
亓官霂焱在她心里的形象从没有如此高大过,虞妆暖激动地不知怎么是好,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满口溢美之词,“陛下真是允文允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至圣至明!”而后又怕他反悔似的,伸出一只手来,郑重道:“击掌为誓!”
他宠溺又无奈地笑,想不到她这么孩子气,但仍愿意配合她,“啪”的一声与她击掌。
长乐宫外。
沈羽柠站了有一会,桂姑姑才出来对她道:“沈小媛,太后宣您进去呢。”
沈羽柠满是惊喜,“姑母愿意见我了?”桂姑姑点点头。
永寿殿中央燃着香,进去以后烟雾弥漫,越往里走视线反而越清晰,太后正躺在木质摇椅上闭目养神。
沈羽柠乖巧叫人,“姑母。”
“坐。”太后未睁眼。
这几日沈羽柠日日来,日日吃闭门羹,难得今日姑母愿意见自己,沈羽柠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处处小心,生怕又惹得姑母不高兴。
桂姑姑守在摇椅旁不作声,太后依旧未睁眼,只轻飘飘一句话,“知道哀家近日为什么不愿意见你么?”
沈羽柠摇头,“柠儿不知……”她几次来长乐宫都被拒之门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为何却被太后疏远。
正当她忐忑时,太后突然睁眼,手猛地拍在椅子扶手上,一声怒斥:“因为你狂妄!”
沈羽柠被吓得一抖,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连忙低头认错,“柠儿知错,还请姑母示下。”
太后瞪着眼睛看人时,威严骇人,沈羽柠见姑母震怒,先是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想起在家时父亲说过入宫后要牢牢抱住太后这个大腿的话,心中忧惧更甚。如今陛下对她十分冷淡,她唯有倚仗太后,于是她又起身跪地伏首,希望能消消太后的怒火。
见她认错,太后怒气稍减,然并无叫她起身之意,“哀家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皇后,你偏去招惹。你自己说,陛下是不是很久没去你那了!”
沈羽柠不懂皇后有什么不能招惹的,更不懂招惹皇后跟陛下不去她那有什么联系,但太后怒火面前,她不敢再随意,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是,陛下自从很久前来过红樱阁一次,之后就再没来过,可柠儿也没做什么惹陛下不高兴的事啊……”
最后一句话她小声念叨,夹杂着委屈。明明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去见陛下,可陛下不仅不宠幸于她,反而有些厌烦之意,惹得后宫众人都笑话她……
看到她这副样子,太后有些恨其不争,“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沈羽柠急得快哭了,跪在地上拉着太后的手道:“姑母,求您指点指点柠儿吧。”
毕竟是母家的小辈,太后还是有些怜爱之心的,重新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后,太后发话:“你只需记得,不要与皇后为敌。”
沈羽柠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家世还没二妃显赫的皇后有什么重要的,怎么就值得姑母再三提起,她还是有些不服气,耐不住性子小心问道:“这是为何?”
太后的眼神在她身上轻掠过,如游隼般锋利,“你无需多问,只管照哀家的话去做。还有,在宫里不要结党,记得哀家就是你最大的靠山,赢得陛下的宠爱就是你最大的倚仗,其他人,不过烟云散。”
沈羽柠听得似懂非懂,又不敢再刨根问底,眼神有些怯弱无助,“可陛下……不愿意见柠儿。”
自从上次在未央宫被人耻笑,她就没再去过紫宸殿,可她不去找陛下,陛下更不会来找她,她实在发愁,只好来求助姑母。
殿里的香大约是燃尽了,因太后不喜陈设奇珍异宝,宽阔的永寿殿透着清冷。
太后阖眸欲睡,说出一句对沈羽柠来说如佛经般诘屈的话:“量力而行,相时而动,你若能明白就明白,不明白哀家也没办法。”
量力而行,相时而动……沈羽柠默念一遍,眉头深皱。
太后面上透着倦意,开口赶人:“行了,哀家也只能教你到这,你回吧。”
沈羽柠带着疑问告退,她走后,桂姑姑才走上前来为太后奉茶,“也不知您的苦心沈小媛能不能明白。”
太后沈氏在豆蔻年华靠采选进宫,入宫二十余载,如今也不过四十有余,昔日美貌仍在,但神态间却尽显疲惫,只有桂姑姑知道这后宫岁月是怎样的蹉跎人,看向太后时也不免露出些心疼。
饮了口茶,太后口吻平静,“指望她明白哀家的苦心是不大可能了,只盼她能照着哀家的话做吧。”
看着沈羽柠离开的方向,桂姑姑摇摇头,眼含深意,“终究资质难全,太后要不要再多一重准备?”
思及过往,太后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自己姓沈,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你让他们再多留意留意族内合适的女子,如此哀家也算仁至义尽。”
“嗳,”桂姑姑应下,想起沈羽柠方才不甘心的眼神,仿佛无意间提起道:“不过要说陛下对中宫当真不错呢,我朝历来也没几次皇后回家探亲这种事。”
清晨乾坤宫将皇后归宁的诏令一下,六宫很快就知道了,自然也会传到太后这里,太后听到后仅有一霎那的诧异,很快就恢复了神色。
此时桂姑姑再次提及,太后一扫方才的倦意,神情莫测,“幼虎与豺狼养在同一个园子里,自然要将幼虎好好照料,不然凭什么指望它将来能跟豺狼抗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