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桃难耐地颤抖着,满头青丝从头皮顺延而下,尽数褪色,奇异的花纹弥漫全身。
“千桃!”实弥死死抱着她,努力呼唤着她的名字,“千桃!”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千鹤,却发现此时的他已经傻愣在了原地,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癔症。
“喂!”实弥对着他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翻在地,“你不是鬼么?你想点办法啊,千桃这很明显是要鬼化了啊。”
听到鬼化两字,千鹤眼睛瞬间一亮。
“是的!鬼化!鬼化就能活!”
他猛地扑上前,毫不犹豫划了自己的手腕,动作决绝而迅速。
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将温热的血滴入千桃苍白的唇间。
千桃早已没有了自我意识,此时的她已经疼得什么也感受不到,麻木地任由口中的东西顺着喉管蜿蜒而下。
伴随着千鹤血液的流入,只是一瞬间,她便感受到了心脏的存在,全身的痛苦也是一瞬间消失殆尽。
“你疯了吗!”实弥猛地抓住他的手,暴怒出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在加速千桃变成鬼啊?”
“变成鬼,她才能有一线生机!”
千鹤眼神异常坚定,他抬手挣脱实弥的束缚,努力的劝说着他,“现在,她的命只有保住!才有机会找到变回人的方法。”
“可如果千桃失控吃人呢?”实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强的千桃变成鬼,将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灾难?”
“不会的,”千鹤摇摇头,“她喝的是我的血,我跟无惨,不一样的。”
他垂眸看向千桃,眼里满是愧疚,“我终究还是没能带她回家。”
“你老想带她回家做什么?”若不是千桃在这里,实弥真的想一刀砍了他的头才好,“你不是都听见么?桃子从始至终都只想在有你的地方生活。”
“你老不顾她意愿,为她做什么混蛋决定!”
鬼血在体内运行,吞噬着她属于人类的细胞,而这一变化,无疑是痛苦的,千桃疼得几乎整个人都在痉挛,可她还是忍不住遥遥望向千鹤。
眼神里里满满的,都是对实弥话语的肯定。
是的!哥哥!她从始至终想的都是在有你的地方生活。
为什么他就是不信呢?
千鹤哪里不懂她的眼神,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切,他都理解的太晚了。
他轻柔地抚摸着千桃的小脸,愧疚溢于言表,“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对不起,千桃。”
看着被迫陷入鬼化,无限痛苦的千桃,千鹤疼得几乎要忘记呼吸,“对不起,终究是我的固执害了你。”
这一刻,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一味想着要将妹妹送回家,一味的以为这是为她好。
却不曾想,他的妹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如何可以,他真想倒流时间回到过去。
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时空可以变幻,时间却只能一直往前。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弥补弥补,再弥补。
“不死川先生!”
千鹤像是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缓缓起身,迎着风,他目光遥遥望着远方,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带千桃去找一个叫珠世的女人,她会知道怎么做的,虫宝和千桃就都拜托你了。”
一言完毕,他全身念力齐出,大步朝着战争方向而去。
千桃揪住实弥的衣领,目光沉沉:“我哥……别让我哥乱来……”
不详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
哥哥的离去、双童磨的消失、世界之窗的闭合...一切都在此刻变得清晰而绝望。
“你顾好你自己!”实弥暴怒出声,“你以为你现在还有精力顾其他人么?”
“我跟你说,如果,如果你……我……我一定杀了你。”
声音突然哽在喉间,像是被无形的利爪扼住,这个向来暴躁的男人,此刻眼中翻涌着从未示人的恐惧。
他在害怕。
害怕亲眼看着千桃变成可怖的恶鬼,害怕不得不亲手斩下她的头颅,害怕重蹈覆辙,又一次的,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从指缝间流逝。
“求你了...哪怕像祢豆子那样也好...”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滚烫的泪水混着血污砸在千桃惨白的脸上,“别让我...”
千桃模糊地感知到,那个永远强硬的不死川实弥,此刻正像个迷路的孩子般紧紧抱着她。
他向来挺直的脊背佝偻着,颤抖的哽咽混在血腥气里,狼狈得令人心碎。
“别丢下我...”他最终崩溃地呜咽道,“我不要这样...”
这是骄傲的猎鬼人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低头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