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医院,陈笃清发觉陆母戴着的手串有古怪,于是借着跟她讲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同时弄坏自己的伤口,将鲜血抹到那深棕色手串上。
他虽然一时冲动,但做的小心隐秘,以为陆母不会发现,谁知还是......
陆定不解:“你的血抹在那手串上会怎样?”
“不一定是我的血,只要不是你的血,抹到那手串上,就会破掉它的诅咒。”
“诅咒?”
陆定已经隐隐已经有了预感,但还是看着陈笃清,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克亲子。”
潮湿空气中仿佛浮现一串咒文,瞬间网住陆定,叫他无法动弹。
他愣了好一会儿去理解这件事,最终自嘲般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手串上的符文防止主人被亲子克命,同时将邪祟力量返给亲子。
“你破坏了她手串上的诅咒,所以她故意弄伤我,是想要我的血,恢复手串上的力量。那她翻我的垃圾桶是为什么?”
“她应该是在寻找你的指甲,毛发,那些都有可以让咒语生效。”陈笃清很不忍:“对不起陆生,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没想到她会发现......”
“她看重那手串,相信它能保护自己,所以很快会发现出了问题。”陆定又不知想起什么,冷笑道:“怪不得我当年回陆家第一次与她单独相处,就受了伤......”
陆定掏出烟盒,深深吸食一口尼古丁,一口又一口,直到整张脸都被烟雾笼罩,看不真切。陈笃清心口抽痛,焦急地想要拨开迷雾,追到十年前,抱抱那个更年轻的陆定。
无论现在如何,当初陆定初回陆家时,一定是对母亲有所期待的,但得到的却只有防备,欺骗,伤害。
“陆生,你可以请位大师,去和你母亲解释你并不克人。”
陆定摇摇头,陆家现在看上去就是只有他陆定一个人过得不错,除非把那些被他赶走的“豺狼虎豹”都请回来,否则黎瑞莲不会相信。
与其那样,他宁可她相信自己会克死她。
陈笃清皱眉思索道:“你至少找大师破掉新的诅咒。”
“随她吧,神神鬼鬼的东西如果比子弹刀剑有用,我早就死不知多少回了。”陆定嗤笑道:“倒是你,这么年轻,信这些?”
“我舅母信,逢年过节我会陪她一起去拜拜,所以知道一点。”陈笃清轻蹙眉头,问:“陆生,我听说有个什么龙王,很厉害的,你要不要去问问他?”
陆生面露不屑,陈笃清奇道:“我听说维港大佬都信这些的,买房娶妻,甚至开公司都要先请风水师。陆生不信,不就比别人少了一样武器?”
陆定失笑摇头,陈笃清说的,好像维港商战是众位站在山头,你对我喊咒语洒鸡血,我对你甩魔法棒。想到那位年逾古稀之年的太平爵士,混血面容,蓄须穿长袍,嘀哩咕噜说洋文,还真的很像名巫师,陆定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
一根香烟吸尽,陆定又拿出根点燃,陈笃清注意到陆定吸烟还是不留尾,他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陆定没有注意到,他吸了口烟,回忆道。
“在回到陆家前,我的日子也很......精彩。我们那时候信关二爷,我的兄弟们,有的如我一样,半信半疑,有的很信。但最信的人,往往死的最早。”
陈笃清一愣,陆定淡淡道:“因为最信的,都是那些被大佬指派要去抢场子,杀人放火的倒霉鬼。他们拜完关公就要出去做事,然后再也回不来。”
“反倒是我,从来不拜,总能九死一生,直到回去陆家。”
陈笃清被陆定呼出的烟雾笼罩,仿佛跟他一起回到那些激荡岁月,沮丧地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毛茸茸的脑袋就在陆定眼下,陆定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陈笃清一僵,陆定也后知后觉自己有点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