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杀了生。”越千山打开音乐软件，“所以今天大家又要陪我听往生咒了。”

粉丝都笑起来，只有一两个随便点进来的观众在打问号。

云栉风也笑了下，随手给越千山刷了个礼物。

“谢谢大家的礼物。”越千山熟练地谢礼物，“多谢聒聒，多谢春寒风袂，哎呀春寒你来啦？”

越千山认识她……并不值得奇怪，因为“春寒风袂”这个人四年来，几乎70%的时间都在直播现场。这个时间和频率，真爱粉无疑了。

云栉风盯着手机，忽然因为她这无比寻常的一句话愣怔起来。

怀里的咪咪一脚让自己离开云栉风怀里，踩过她的行李箱，开始在门口挠门。

云栉风也烦闷起来，不知是因为猫咪的吵闹，还是因为越千山方才的那句话。

她戴上耳机起身，下床捞起了小猫，接着开门下楼。

楼下静悄悄的，一部分源于她精挑细选的隔音材料，另一部分是因为越千山自觉夜色已深，直播声音很低。

云栉风擅长悄无声息，但小猫不擅长，当主人迷迷糊糊走到越千山房间门口，摘下一半耳机企图听到些不通过网络传播过来的声音时，它发出了一声与它渺小身躯毫无匹配的“啊——”。

云栉风没想到猫能发出这动静，当即呆住了。直到耳机里传来越千山的“我家猫，我去看看”，她才如恍然梦醒，但也躲闪不及，慌不择路地抱着猫蹲了下来。

身前的门果然马上被打开了，越千山诧异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然后一起蹲下身来，小声问：“怎么了，云首席？”

自从有了猫之后，两个人已经逐渐习惯这样子蹲着社交，但云栉风抬眸，恍惚觉得她是为自己蹲下的，目光明净真诚，怀着讶异和担忧。

云栉风：“……我，我怕它吵你直播。”

“没事，它要是想进来的话，就让它进来吧。”大概是因为没关话筒，越千山的声音很低，好像带上了更多温柔的意味——是那种难过中的人听了都想落泪的温暖语调，“你明天要早起忙碌，早些睡，别被吵到了。”

“……嗯。”云栉风放开猫，让它跳进了越千山的房间。

越千山住进来后，她从未再见过这个房间，此时看着猫咪肆无忌惮地跳上床，她目光追随着，看它站起来扑床头挂着的那个捕梦网。

“还有事吗？”越千山轻声问。

云栉风连忙摇摇头：“没、没有了。 ”

“那，晚安？”越千山笑着把她拉起来，“早点休息。”

“嗯。”云栉风点点头，“晚安。”

待到看着云栉风上楼之后，越千山才关上了门，回到位置上继续直播。

云栉风关上卧室门，耳机里面重新响起了越千山的声音——和现实生活中不太一样，网上的……没那么温柔。

“是新养的猫，一个月大吧，这么大点一个，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能闹腾。”

“奶牛猫，乌云踏雪，长得……的确是个小美女。”

“和室友在地下车库捡的，不是宿舍……其实该算是房东？”

“一起养嘛，她没养过猫，又放纵又溺爱。我以前养过啊，可以帮帮忙的。”

“是谁说我只会添乱？管理员，让她今晚别说话。”

越千山不太在直播里说自己现实生活中的事，所以就着这个话茬，关于猫和云栉风的话题便到此为止，她继续玩游戏，观众便继续看游戏了。

只有云栉风，她靠在门上，握着手机发呆。

她方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全都莫名其妙，因为是遵从本能，所以更显得莫名其妙。

此时她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倏忽明白了自己为何这样——她已经不再满足于这样听着越千山直播。

可能是因为，她们已经重新遇见了。

但是在重逢之前，她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多隐秘的期待——期待她同自己说话，期待她看着自己，期待她送自己礼物，或者珍视自己送给她的礼物……

或许还有更多期待，只是像这些一样，还没到被发现的时刻。

云栉风自大学毕业后，都生活在只有舞蹈的“真空”之中，她始终记着越千山“认清自己”的嘱托，永远理智，永远精益求精，永远克制“期待”这份情感。

如今她靠着门蹲下，捂着眼睛，世界上能被感知的，好像只剩下了耳机里越千山的声音。

云栉风听不懂游戏的术语，经常弄不清楚清她在玩什么游戏，又常在做自己的事——这些年都是这样的。

可在此时此刻，她终于发现，这个寻常的动作本身，蕴藏着炽烈的、可被挖掘的情感。

多神奇啊，她两次从全然的理性中被唤醒，都是因为越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