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溟蝉端着茶杯垂眸看她——她浑身都是薄汗,没束起的头发因方才的狂舞凌乱,只有眼睛很亮,如闪烁的星辰。
“真羡慕。”蔚溟蝉移开视线,撇去茶中浮沫,“看来被缪斯光顾了呢。”
云栉风撑起上半身,问她:“你呢?”
在编剧班里面,老师常说她们两个是最心急的。
心急有心急的坏处,比如心态不稳;却也有好处,比如全神贯注。
“我?”蔚溟蝉年纪太小,虽然总端着持重的大师姐做派,闻言却也不由轻哼了声,“明天去寺里拜文曲。”
云栉风闻言却莫名轻笑了一下。
蔚溟蝉在演出外也从未见过她笑,此时垂眸重新看了她一眼。
后者精疲力尽,重新倒回地毯上,因为汗水,眼前灯火时昏时明,仿佛在梦中一样:“再等等。”
她说:再等等。
四年前,她只比如今的蔚溟蝉一点,也正处在一次磨人的巡演之中。
她的导师是个被岁月磨砺出更多魅力的女性,永远从容,永远自洽,永远身怀善意。
她看着因自编舞受挫的云栉风,笑容清浅安定:“再等等。”
那时的云栉风并不知道要等什么,她凭借着对导师的信任勉强又安稳了几天,然后……然后就遇到了越千山。
那是在印西的草原上,夏日的风习习吹过草芽,不远处传来少数民族的欢歌和笑声。
她那是第一次去高原,反应比想象中强烈,吃了药后在帐篷里睡了半天,然后迷迷糊糊地想爬出帐篷找师父。
云栉风将永远记得,她掀开帐篷后看到的那个场景。
夜色已经在围拢四野,星辰藏在其中闪烁,可漫天黄昏未褪,炽烈的火烧云好像燃烧了半片苍穹。
穿着白色冲锋衣的女孩被围坐在篝火之中,那么浪漫的草原天空都邀她入画,她唱着一首英文歌,随性却温柔。
虽然的确也算是大家小姐,但云栉风当时英语听力水平相当一般,她听不懂那个女孩在唱什么——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
但她语调太温柔了,连同那温柔的吉他曲调,好似在对情人喃喃轻语。
云栉风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已经是几月之后,越千山在直播间被粉丝怂恿唱歌,她一边操作着游戏里的人物,一边清唱起这首歌。
弹幕的粉丝打出了这首歌的名字:《Snowman》。
听遍了网上所有的版本,她仍觉得18岁的越千山唱得最温柔。
“You are my home,my home for all seasons.”——一年四季,你都是我的归处。
“So come on.Let’s go.”——所以来吧,我们走。
云栉风曾把自己最喜欢的这两句录制下来,编《打出幽灵塔》中萧月林和爱人一起的场景时,她几乎是在复刻这两句台词中的感情。
我们走,怀揣着最纯真善意的感情,鼓足勇气对抗不公丑恶的一切,来吧,我们走。
后来,云栉风曾问导师:“你怎么知道再等等就可以呢?”
导师微微摇头,调皮道:“或许是一种玄学。”
“当年我妈妈就告诉我等一等。”导师笑着看她怀中的大赛奖杯,“只要没有走错路,我们就能等到春风和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