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山实在具有超强的适应力,甚至包括和云栉风的异地生活。
清早起床去实验室前,会背着书包一边穿鞋一边给云栉风发消息:“今天的猫猫也有上蹿下跳,今天的花草也有乖乖生长哦!”
云栉风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则是练功,以蔚溟蝉吊嗓子为背景音,练完之后才会看一眼手机,回复早上的消息。
“嗯,今天什么花开得好?”,或者是“君子兰的介壳虫病好些了吗?”
而越千山上午在实验室几乎不休息,要轮到出来吃外卖时才回复她。
“今天的香水百合很漂亮哦!”,又或者“今天也有认真清除叶片的虫病,放心吧!”
云栉风中午会同前辈们一起吃饭——她从小应对此类场景表现都很单一,即当一个乖巧安静的漂亮女孩。所以不会看手机,只有在下午联排开始之前,会扫一眼消息,抽空发一条给越千山。
“咪咪没闯祸吧?”
越千山下午工作时间,比她晚半个小时,所以半小时后她从休息室沙发上转醒,看见消息后去看一会儿监控,然后回复。
“报告组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咪咪在乖乖睡觉!”或者是,“完蛋啦完蛋啦!它撬开了零食柜,咔嚓掉了三块小饼干!”
下午联排结束,云栉风才会再次点开手机。如果收到了越千山前一类消息,她便不会回复,放下手机吃盒饭。
如果收到了后类,她便会问:“……你晚上加班吗?”
越千山有可能通宵盯实验,有可能加班到九点,有可能稍微加班一会儿,还有小概率不加班。
只要不是第一个走向,她们就会在此时你来我往聊上几句,制定对付家里小混蛋的新方法。
晚上的时间,对二人来说,则是最不固定的了。
云栉风可能有演出;可能有应酬;可能要加班联排;也可能没事儿,和蔚溟蝉一起回酒店看看书、护护肤、做些简单练习。
越千山可能要加班;可能去工作室;可能要看书研究资料;也可能回家收拾一下猫,然后直播。
无论如何,晚上的时间对创作者来说都很宝贵,轻易不会互相打扰,除非真有比较重要的事。
比如今晚,云栉风忽然给越千山发消息,让她明天帮忙送一份材料去印城芭蕾舞团。
后者应了声,然后中断直播,在云栉风的“指挥”下,啪嗒啪嗒跑到阁楼卧室找材料。
材料放在书架里,云栉风也记不清位置,越千山便一本本找过去。
书架上大多是些舞蹈专业书,还有些小说、话剧剧本、编剧谈、作者谈——应该也是为编剧编舞服务的。
还有些旧书啊,这本是:《女作家自传选集》……越千山目光在其中扫过。
“找到了吗?”云栉风在手机那头,轻声问。
“哦哦!”越千山骤然回魂,拿出了那个夹在旧书中的文件夹,“找到啦!”
“嗯。”云栉风应道,“多谢。”
随后二人便挂断电话,继续沉浸在灵感活跃的夜里。
蔚溟蝉被蚊子从阳台逼退至屋里,云栉风抬眸,问她:“你师妹,是不是在弹琴?”
“嗯?”蔚溟蝉立在靠近隔壁的地方,屏息听了听,然后回道,“是,要提醒她吗?”
云栉风摇摇头,古琴声音细腻悠远,音量却小,必须屏息凝神,才可听见一点丝丝缕缕的琴音。
只是作为一个在故事上对自己有所要求的人,对于世间万事,总是存在点关切之心。
云栉风翻过书页,问蔚溟蝉:“你师妹……”
近日来,因为合作密切,她对韶城昆剧团有些了解——剧团众人很喜欢讨论这一对师姐师妹。
蔚溟蝉是易卿一手挖掘的首徒,是她最骄傲最被寄予厚望的弟子。
师妹易鸮是易卿女儿,曾被寄予厚望,但不到十岁便被认定这辈子吃不了这口饭。如今她在剧团之中,是作为蔚溟蝉的专用笛师来培养的。
她们又说,易鸮是很仰慕和在意师姐的。她永远在看着她,像是仰望太阳。
“啪!”后者刚才旁边椅子上坐下,闻言骤然合上书页,转头看了她一眼,“云首席,今晚怎么不和越千山多聊一会儿?”
云栉风:“……”
她是完全说不过蔚溟蝉的,闻言便知趣地偃旗息鼓了。
但蔚溟蝉却翻过一页书页,忽然如喃喃自语般说道:“……喜欢有时是自私的。”
云栉风抬头,神色中透露着不自知的“八卦”。
“……”蔚溟蝉忍了忍,忍不住说,“我是在教育你!”
云栉风这还真没想到,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
“你们这种人!”蔚溟蝉翻过一纸书页,“喜欢是一种获得情感的工具,情感对你们而言就像是墨水,用来挥洒自己的才华,创作自己的作品。”
蔚溟蝉缺少同龄的友人,从来无处倾诉,此时好像也忘了云栉风就在旁边,快速而平静地低声倾吐自己巨大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