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喜扔开行李箱,跳着扑过去抱住外婆,难掩愧疚:“怪我怪我,过完年回去上班就开始忙,确实有段时间没回来看您了。”
“这不,这次回来打算呆一段时间,多陪陪您,您可不要嫌我烦啊!”
老太太满脸宠溺的仍由余欢喜撒娇卖乖,顿了顿却是话音一转,八卦道:“刚刚送你回来那小伙子……”
余欢喜知道外婆定是从厨房窗户瞧见了,忙将自己在路口被撞一事简单说了下。
外婆听完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声称转头碰见了余欢喜表叔非得骂他一顿不可。
余欢喜笑着任由老太太帮她处理伤口,又仔细询问了老太太的腿伤。
祖孙俩简单的闲话家常,却让余欢喜的心变得踏实。
傍晚,帮忙看顾老太太的表舅妈过来了。
张翠兰拎着一筐刚从地里摘的蔬菜进门时,正瞧见余欢喜瘸着脚在厨房里忙活。
“哎,你这丫头快把东西放下我来吧!”人还没走到跟前,爽朗的声音先到了。
余欢喜回头瞧见表舅妈热切的笑脸,柔声唤了声:“舅妈!”紧接着又道:“没啥事,您先歇歇,刚好尝尝我的厨艺有长进没。”
张翠兰靠在厨房门边,视线上下仔细打量余欢喜一圈,在确实她没啥大碍后,才点头应了。
“我刚从地里回来就听隔壁的李婶子说你在路口被你表叔开车撞了,他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是咋开的车……”
说着却是话音一转,“听说你是让顾镇长送回来了,真有这事?”
“啊?”余欢喜正专注处理砧板上的肉呢,闻言刀下一顿,忍不住道:“顾镇长?您说先前送我回来那人是镇长啊?”
“可不是咋地!”张翠兰一脸八卦,“那小伙刚来咱们镇上没俩月,年轻有为,长得还俊。你可不知道,咱镇子上不少人户都盯着他捏~”
“盯着他干啥?”余欢喜不解道。
张翠兰忍不住坏笑,“盯着俊小伙儿还能是干啥?不是自己瞧上了,就是替自家孩子看上了呗~”
“这样啊。”想到那人出众的皮相,余欢喜顿时了然。
“表叔把我撞进了沟里,他当时正在车上呢,所以捎带手的把我送回来了。”余欢喜想了想,还是解释一句。
张翠兰张了张嘴,转念记起余欢喜还有个未婚夫,便换了话头:“那方家小子呢,他这次咋没送你回来?”
余欢喜放下刀,寻思着要怎么跟家里亲近的人解释自己跟方文庭闹掰这事。
但一时又无从启齿,只微微叹了口气,暂且敷衍道:“他公司有事,最近忙得很。”
张翠兰察觉出几分不对来,以为两人只是吵架了,也识趣的不多问,转头去寻老太太去了。
余欢喜用表舅妈摘来的青椒炒了一道青椒肉丝,又简单凉拌了个黄瓜,再做了麻婆豆腐算是齐活。
简单的晚餐,余欢喜听着表舅妈和外婆此起彼伏的花式夸夸声,险些耳朵起了茧。
饭后,见表舅妈起身要回家,余欢喜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舅妈!”叫住对方,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个红包,不容推拒的塞到张翠兰手中,才道:“外婆的事麻烦您跟着忙前忙后了,也多亏了有您帮我们照顾外婆,一点小心意。”
张翠兰爽快的收了,几番欲言又止之后,道:“你外婆年纪大了,三病两痛磕磕碰碰的也没个小辈在跟前,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余欢喜无奈笑笑,“刚想跟您说这事呢,我这次回来会多待一阵子,先多陪陪她老人家。”
“那你工作呢?这年月干啥都不容易,总不好老请假吧,这怎么行,老板没意见?”
说完不等余欢喜回答,接着又道:“依我说啊,让你妈和你二姨小姨三姊妹自个儿商量去,你外婆就她们三个女儿,她们不操心谁操心,有事总使唤你怎么成?”
“我这不是离得近些嘛。”余欢喜尴尬笑笑。
张翠兰却是听不得这话,双眼一瞪:“那我还说她们三姊妹加一起都没你能耐呢,就她们在外头挣那三瓜俩枣的顶个屁事,你外婆这头哪一次不是你又出钱又出力的……”
听着表舅妈絮絮叨叨的声音,余欢喜面上始终带着笑,心中也不由觉得温暖。
她亲爸在她十岁那年突发心梗去世,半年后她妈带着她和弟弟改嫁,之后就跟着继父去了沿海城市打工。一去二十来年,也就偶尔回来过个春节。
余欢喜思绪飘回到幼年,年仅三岁的她便跟随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了,跟父母的感情只靠每月几通的电话维系。
上小学后,弟弟也被送回老家,她便带着弟弟一起翻山越岭上下学。再到初高中、大学毕业又工作,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从她有记忆起,持续与父母共同生活的时长不超过一年。
因从小被灌输的便是父母打工赚钱不容易,都是为了自己,便也不曾因缺少陪伴而心生怨怼。
只因山区农村留守儿童比比皆是,历来如此。
没有怨怼不假,可感情淡薄疏离也是真。
“其实,”余欢喜收回思绪,望向这个把她当亲闺女的表舅妈,终是坦白道:“我这次是辞职回来的。”